等待日落,在荷塘里摸鱼。
他们有很多共同点,其中最重要的是天性里那些因为父爱缺失而造成的孤单与自卑,在彼此的陪伴中得以消融。
霖雾离开的时候,越阳送了她一罐幸运星和三只千纸鹤。
他说:“纸鹤的数量是你哭的次数,幸运星是你笑的次数。以后你不高兴了就拆一颗幸运星,这些快乐用完了要记得来找我。”
那一年,越阳十岁,霖雾八岁。
霖雾以最快的速度爬到八角教学楼的五层。
自苏阿姨出事之后,这是阳越第一次答应单独见她。
这一周以来霖雾多次打电话给他,但电话都被他挂断了,他避而不见,霖雾也别无他法。
因为如果当着别人的面质问他为什么能从监控录像中消失,别人应该会以为她想要脱罪而开始疯言疯语了吧。
推开舞蹈教室的红色木门,霖雾看到斜倚在扶杆上的阳越。
夕阳的余晖为他镀了一层金。
看到霖雾,他微笑着冲她招招手。
那天黄昏也是如此:他侧坐在天台的护栏上,右手托着一盆叶片碧绿的绿箩,微笑着冲她招手。
“来!”他说,“这是送你的。我记得你最喜欢植物,祝贺你考入重点高中,祝贺我们再次成为同班同学。”
该如何形容霖雾当时的欣喜和激动呢?
她笑容灿烂地跑到他身边,正准备伸出双手去接那印着精致图案的白瓷花盆,一句谢谢还未说出口,就见阳越托着花盆的手掌突然倾斜,一阵强风吹来,花盆落了下去。
怔在原地的霖雾看到阳越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他指了指楼下被花盆砸伤的苏老师,用故作遗憾的语气说:“都怪你不小心啊霖雾,这下你有麻烦了。”
再一次的画面重现让刚好走到阳越身边的霖雾得出一个新结论:“你是有预谋的吧?算定了苏老师每天那个时间都会从天台下面经过,所以故意约我在那个时间见面,好做那件荒谬的蠢事,然后将所有责任推给我。”
“为什么阳越?为什么要制定这么周详的计划来伤害苏老师和我?我们不是朋友吗?”
阳越仰头,轻轻笑起来:“朋友?别搞笑了陈霖雾,从你拿到这所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的那天起,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
霖雾一惊:“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是为了······”
霖雾没有说出来,她是为了能与成绩傲人的他朝夕相处,才在初三最后一年里发愤图强倾尽全力考进这所高中的。
她原本以为,这对阳越来说会是一个小小的惊喜,却没想到竟成了他们关系破裂的导火线。
所以霖雾突然没有勇气承认了,倒是阳越不咸不淡地说:“你是为了你那个笔友越阳,我知道的。”
霖雾没有辩驳,而是直接问出了盘旋在心底最深的疑问:“告诉我为什么监控录像里没有你?”
“你真的想知道?”阳越嘴角微挑,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待霖雾点头后,他突然俯身凑到她耳边,小声且缓慢地说,“因为啊,我不是一般人。”
下一秒钟,霖雾耳边的温热气息消失了,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风将水蓝色窗帘扬起,偌大的舞蹈教室里除了四面镜子中的霖雾,其余都空无一人。
阳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