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晟本来还觉得不可信,但听童夫人这么一说,再看向乔贤妃的眼神就带上了怀疑。
乔贤妃本就因为情况出乎自己意料,而手忙脚乱,又见他起了疑心,心中更加惊慌。
她深知自己不能乱,否则真的会一败涂地。于是,她掩藏在大袖下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在大腿上狠狠拧了一下。
钻心刻骨的痛让她冷静下来后,才整理好衣裙,不疾不徐地站起来回应童夫人方才的指责:
“我不过因为小女儿哭闹,一时来迟了些,贵妃娘娘未知全貌便要训斥,我情急之下顶了几句嘴罢了。
我想着姐妹间有一点小小的口角再正常不过,贵妃娘娘也不会放在心上。谁知怎么到童夫人嘴里就变了味儿?”
她说罢,冷冷地嘲了一句:“可知有些小摩擦会变成积怨仇恨,都是多了一些居心叵测之人,在中间扇阴风,点鬼火。”
“人要是自己坦诚,没点儿私心,又岂会给人煽风点火的机会呢?您说是吧,贤妃娘娘。”裴恭妃忽然开口,言语意有所指。
乔贤妃听得眉头一动,双拳又捏得死紧,冷眼看过去,哼道:“这是自然。就好比妹妹你,往日千好万好,今儿才算是见了人心。”
她已经断定,裴恭妃背叛了自己,将罪名推到了自己头上。她真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竟然让裴氏心生了警惕。
但她没时间细想,必须面对目前更大的问题。
乔贤妃跪到殿中,四拜礼毕,从容不迫地说:“皇上,妾身并没有做过下毒害人的事,也压根儿不认识这个宫女。不知她受了何人指使来陷害妾,还请皇上明察,还妾身一个清白。”
“朕自然是要查清楚的。”宇文晟心里仍有疑虑,应了一声,又指了指宝蓝:“马齿苋粉末究竟是怎么来的,交代清楚。否则,要你千刀万剐。”
千刀万剐,听着就感觉浑身都痛,宝蓝吓得一哆嗦,心里慌乱,导致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有人见状坐不住了。
赵惠姬抢在宇文晟斥骂之前开腔:“皇上,妾身虽然愚钝,但也知道马齿苋常用整株,粉末汁液却不易得。
磨粉煮汁总要些时间,贵妃娘娘诊出喜脉也未满一月,甭管是谁都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因此多半是最近才弄出来的。
依妾身愚见,那下毒之人的住所总有遗留才是,咱们不妨就从这个方向入手,想必会有些收获。”
裴恭妃立即应和道:“皇上,赵惠姬说的甚是有理。您看这奴婢已然被您天子之怒吓着了,就是审问多半也颠三倒四,还是一边搜一边审,两相结合才好。”
宇文晟闻言再瞥了眼宝蓝,终是答应下来。
见他答应,裴恭妃跟着又进言道:“宝蓝既是贵妃娘娘面前得脸宫人,未免她将遗毒潜藏在长安宫内,继续为害世人,还是连同长安宫一并搜一搜为好。”
经过方才她们一来一往的发言,宝蓝已经冷静了许多。她们的计划还是很周全的,只要按部就班,肯定能成。
因此,在听到裴恭妃提及长安宫时,她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慌乱。
而这一丝慌乱便被一直观察她的宇文晟捕捉到了。
宇文晟此刻只想速战速决,懒得逼问她,便道:“黄振,带着人去搜,动静小点儿,别惊了陆贵妃。”
乔贤妃看着两人一来一往,将宇文晟成功说服搜查自己和陆贵妃的宫殿,也清楚她们的目的是一箭三雕。
既要除掉她,除掉陆贵妃的胎,还要给陆贵妃泼上一盆脏水。真是好一分算计,她不得不佩服。
她并不埋怨裴氏背叛自己,两人的联盟本就是临时拉起来,为了对付陆贵妃的。何况她也早就做好准备,一旦东窗事发就把罪名推给裴氏。
互相利用罢了,没什么好伤心的。
只是,让她不太能想通的问题在于,裴恭妃这种不长脑子的蠢货,究竟怎么学会潜伏在自己身边假意联盟的。
就是加上有点儿小聪明的赵惠姬,也设计不出来这样复杂的阴谋。究竟还有谁在给她们出谋划策?
是懦弱无能的皇后吗?还是另有其人?
乔贤妃一门心思地要找出设计害她的人,对搜查翠微宫这件事却毫不上心。
她对自己的地盘儿掌控力抱有极高的信心,完全不担心会被搜出马齿苋,这种早就被清理干净的东西。
而且,她早就担心会有人提议搜宫,因而将补春留在了翠微宫监视,绝不会让他们搜出什么来。
然而,她错估了自己,也错估了别人。
宝蓝缓了一会儿,悄悄向上看了眼宇文晟,以及旁边的裴恭妃和赵惠姬,才鼓起勇气开口:
“皇上,奴婢并不敢奢求免罪,但愿将所作所为如实陈清,只求皇上让奴婢死个痛快。奴婢也是富贵迷了心……”
说着,她抽泣了两声。
宇文晟面无表情,只道:“你从实招来,朕就免你凌迟之刑。”
“谢皇上。”宝蓝深吸口气,缓缓道:“十天前贵妃娘娘发请帖设宴,乔贤妃就找上了奴婢。
她用荣华富贵许诺,命奴婢在今日的酒水中,混进马齿苋的粉末,来除掉贵妃娘娘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