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贫嘴贫舌。”刘惠妃给面子地笑了下,又叹道:“我知道你改不了,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可是,你一定要留一个保命的手段。否则,等哪一天他记起你把他打成重伤的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说完这一长串,舒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嘱咐:“你一定要切记。”
“我知道的,姐姐别为我操心了。你要想保护我,就快快好起来。等他死了,我们就巡游名山大川,寻访古人足迹。”
林慧怡握着她的手,畅享了一下,又问:“你说好不好?”
“好,好。”刘惠妃也跟着幻想了一下那样的场景,一定极为快乐悠闲。只可惜啊,她体会不到了……
她绝望地闭了闭眼,半晌后又想起来什么,拉着她严肃叮嘱:“皇上如今不待见我,等我去了,你别和他起冲突。”
“什么?”林慧怡还沉浸在对未来的畅想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我是说,我被他厌弃,丧礼多半就是按规矩办了。你别为了那点儿小事,跟他争执,以免伤到自己。”刘惠妃耐心解释道。
凭她对林慧怡的了解,为了姐妹丧礼跟宇文晟争吵的可能性太高了。
张佳怡就是前车之鉴。当时为了追封皇贵妃的事,两人就生了嫌隙。最后还是宇文晟妥协,提高了张佳怡的丧礼规格才算完。
她的情况则要糟糕得多。因为劝谏干预朝政,又为林慧怡与河粹嫔和宇文晟发生了争执,已经被他厌弃了。
这个时候,宇文晟就是顾念旧情,最多也是按四妃的品级发丧。但林慧怡不一定会满足于此。
万一她执意要为自己争求追封,惹恼了宇文晟。而宇文晟又不可能让步,最后一定不好收场,林慧怡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可你在宫里辛苦了几十年,难道就这样走?不管恩典大小,总要有个,面子上才过得去吧。”林慧怡明白这个道理,却不想委屈她。
“这些都是虚的,你不也清楚。难道我都死了还真能享受得到?”刘惠妃摇头叹息,轻拍两下她的手背。
“好。”林慧怡这才嘴上是答应了,但心里却还抱着一丝侥幸。到时候为姐姐屈膝求一求,万一得到了呢?
有追封恩典,脸上总要好看些吧。
刘惠妃病重,宇文晟却像不知道这件事一样,没有任何表示。并且从她生病到现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宇文晟一次也没来过鸳鸾宫。
林慧怡为此,心里对宇文晟含着怨气。还顾念旧情呢!殚精竭虑地伺候了他二十多年,就因为得罪了他,临终都得不到一丝安慰。
刘惠妃却丝毫不在意。她早已看透了宇文晟的本质,对他来或不来,亲近或是疏远,喜欢或是厌恶,心绪都没有任何波动。
如今的她,只一心为亲近人安排,尽最后一点儿力,好让自己走得安心一点儿。
鬼差勾魂是不拘时间地点的,明明她刚才还在和林慧怡说话,谈论宇文敉的教育问题。
林慧怡只低头看了眼宇文敉的功课,再抬头时,就见她闭着眼,安静地靠着软枕,永远地睡过去了。
她心里还抱着侥幸,期盼她只是太累,睡着了。眼泪却不听使唤,大颗大颗地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她捂着嘴,颤抖着手伸到刘惠妃的鼻下,结果在意料之中,却仍然令她难以接受。
林慧怡不再忍耐,低头恸哭起来。
外间的宫人听见哭声,心道不对,纷纷闯了进来。瞧见她趴在刘惠妃身边哭泣,而刘惠妃却是一动不动,就齐齐哭嚎起来。
“娘娘!”
见人进来,林慧怡强忍着泪,对着众人吩咐:“按规矩,报丧,去吧……”
“姐姐,你别管了。惠妃娘娘的丧仪,六局早就备下了。”彩月凑近她,小声安慰着,一边轻轻抚摸她的背部。
“我知道,她,迟早,都是要走,的……可我真的,真的没想到,会这么突然……”林慧怡哽咽着,抱怨老天爷没给她们话别的机会。
又走了一个。正昭十六年她进宫来遇见的人,一个个,都陆陆续续地离她而去了。
她忽然想,这种看着亲近人一个一个离世的痛苦,她经历得太多了。她突然想死在前头,少点儿痛苦吧。
最后走的那个人,一定是最痛苦的。她不要做这个人。
正如刘惠妃临终前担忧的那样,林慧怡果然为了丧礼的事和宇文晟争吵起来。然而因此引发的后果,却是她始料未及的。
刘惠妃薨逝的讣闻很快就传遍了三宫六院,宇文晟当然不可能没有收到,但他真的没来。
林慧怡看着一个个来吊唁举哀的人,连陆贵妃她们都放下恩怨来了,却独独少了这个男人。
她还记得刘惠妃临终前的劝告。但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她感觉心里像有一团火在烧,越烧越烈,就要控制不住了。
林慧怡咬着唇。下唇深渗出的血迹,显示出用力的程度,也显示出她此刻心里的情绪,有如火山喷发前的寂静。
彩月她们都被派去帮衬鸳鸾宫办丧。在她身边的,都是几个不太熟悉的小宫女,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正当她们忧心的时候,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