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筳内,方凌被贺涟风用拇指粗的绳子捆着,用剔骨尖刀剜了半个时辰,方才将其手脚上钻入皮肉内的黑甲怪虫尽数取了出来。
因听闻方凌尤其害疼,本以为她要嚎上半日,却谁知此时的她竟是一声不吭,全程只是咬紧了牙关硬捱着。
此举着实令贺涟风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都钦佩不已。
据说,当日长亭与长极真人以及其它五位长老在噎鸣潭清缴了半日,总算将局面收拾干净。
但噎鸣潭却早已不复昔日的清幽静雅,唯余一派乱石残垣和枯枝败叶。
自此噎鸣潭被封为禁地,非掌门与六大长老,其它人等一概不得擅入。
不过据闻长极真人一向随性得很,这些年来封禁的禁地着实有些多,就连他于何处不慎跌了一跤也是要将其封为禁地,免得弟子看笑话的。
故而门内弟子们一般将这些禁地划分了三六九等,至于一些低级禁地,也都全然不当一回事。噎鸣潭自然也是如此,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话说,虽然经此一役,方凌一战成名。但终究并没有能如约将那蛟螭镇压潭底,一时间倒也难住了众位前来见证的长老。
此次噎鸣潭出现如此惊天变故,便是收拾残局都劳动了长极真人与众位长老共同奋战半日之久。
想她此前不过一介乡野散修,竟能在这潭中抵挡一个多时辰之久,且还能依约寻回丢失的镇潭印已实属不易。
但若直接允其入门却又担心长亭君那边不服,毕竟此人虽说年纪不大,却着实固执得很。
要说长亭君此次也算是吃了一回哑巴亏。他虽然抵死不想承认这块镇潭法印便是“丢失”的那一块。
但奈何关于此印传闻虽多,却大都只见过降龙木的原材料而已,从没有人见过成品。
方凌如今一口咬定此块降龙木便是丢失的镇潭印,倒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一时之间长亭也是有口难言。
只是仙尧将那“镇潭法印”翻来覆去地查看了数回,仍旧十分不解。
“师傅,这镇符之上,横七竖八的划痕怎么看着像是‘王八蛋’三个字?”
长亭表情凝重,不耐烦地道:
“我长眼睛了。”
仙尧懵懂地将那“镇潭印”放了回去,正待要走,却被长亭叫住。
只见他长叹了一口气,沉吟良久终是取出一块弟子令交给仙尧道:
“还给她吧!”
既然长亭君那边已然表明了态度,众位长老便也不再多虑。为表明办事公允,也兼具给长亭君留足面子,一致同意将方凌暂时安顿到了芜尘院受教。
芜尘院是专门针对大殿弟子开放的一条选拔之所,内里弟子大都为平民百姓家的寒门弟子。
一无关系二无门路,只得以勤奋好学,态度端正求得大殿师傅的认可方能举荐至此。
院内每月根据所学安排擢考,成绩按照优、甲上、甲、乙、丙、丁及丁下分为七等。
优等可得银符一枚,甲上可得紫符一枚,甲等可得蓝符一枚,乙等可得普通黄符三枚,丙等可得黄符一枚,丁等不得。
至于丁下么,开设芜尘院以来从未有过此等冥顽不灵者。
而这符咒之间可相互兑换,九枚黄符可换蓝符一枚,九枚蓝符可换紫符一枚,九枚紫符可换银符一枚,而三枚银符可得金符一枚。
一般来说,得银符一枚即有资格得长老垂青收为亲传弟子。然凡事都有例外。
那便是入芜尘院非特殊情况必须修够半年以上,而半年有六次擢考,故而理论上便有六次夺得银符的机会,这种情况便可以三枚银符换一枚金符,而得金符者可得掌门真人亲传。
能在芜尘院夺得金符者整个云虚宫历史上唯有两位,一位据说早已作古,而另一位么便是现在的云虚宫掌门大弟子仙越。
比起那位传说中的前辈,仙越虽只得一枚金符,却已是几十年内独一份的人物。
方凌一向对自己在道法上的悟性很有自信,想来以自己从小耳濡目染的根基便是做不了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人,好歹以六月之期得一枚银符应是万万不成问题的。
谁成想倒是让她做了开山立派第一人,只不过不是正着数的。
一入道门深似海。方凌原以为的天干地支、奇门遁甲,阵法咒语一样也没有。
整个芜尘院只修经论、义理、规制、礼仪,说白了就是背诵数不完的《南华真经》、《冲虚真经》、《通玄经》、《太上洞玄灵宝无上渡人妙经》等等让人头晕目眩的各种经书典藏。
而最令方凌尴尬的是,云虚宫历来收徒都注重自小筑基,是以弟子大都以十岁以内学龄为主。
偌大一个学堂,除了夫子之外,唯方凌一人是个身高八尺的大人。
而更令方凌尴尬的是众位学子们虽年龄尚小,但依着云虚宫的规矩以入门早晚定长幼,方凌却是个个都要唤一声师兄的。
因这帮小师兄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是以并不知道最近声名大燥的方凌。
均猜测此人不知是哪位师傅一时打眼举荐到芜尘院的弟子,这般愚昧蠢笨,竟一级一级地留到了这个年纪还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