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月的心头狂跳,像是揣了只兔子在怀里。
生于绝望,突然向阳。
谁说同样的光照亮不了黑暗两次的呢?
沈寒月静静的看着,心跳的酥麻感在四肢百骸中流转。
然后他润了润干涩的嘴唇,看着身披月光的人走近,放下手里的食盒。
“天晚了,也该吃些夜宵了。”
嗓音清浅而又平静,仿佛只是平常的对话。
沈寒月目光落在面前人身上,侧脸安静,宦官帽子上的流珠别有风情。
青竹色莫名将人衬得几分清冷,萧随尘是不适合扮做小太监的。
因为太过于有姿色,从而扎眼极了。
领口皓白,一双眼低垂,就算没有情绪也让人觉得温柔。
透过窗纸而来的是幽凉的月光,月光落在那人的眉眼。
沈寒月稍稍动了动身子,往床里挪了挪,空出一大片的位置对萧随尘道:
“来,你坐边儿上。”
然后他就见少年转过头看向自己,沈寒月将自己这双精明的狐狸眼放柔和,轻咳两声,似是实在体弱的模样。
他轻声道:“你身上凉,就这处还算有些温度。”
“我去掌灯。”
萧随尘也没有拒绝,只是将食盒放下,去桌边燃了灯。
沈寒月静静看着青竹少年,亮光从她的手中炸开,微芒如豆驱赶着黑暗。
瞳孔被这光点点燃,沈寒月胸口不住起伏,却尽量放低呼吸音量。
他仍然记得铺满夜幕的天灯,千千万万,盛大而又震撼。
唯一遗憾的是,那里面没有一盏是为他点的。
只有眼前,这盏萤火微芒,蜷着炙热,带着霸道——燎原在沈寒月心头。
也只有眼下这盏,才是独独为他,升起光亮,带来星河。
萧随尘只能感觉今天的沈寒月格外沉默乖顺,这感觉有点与自己将他带离蓝香寺相似,可还是有不同之处。
究竟是哪里不同,萧随尘看不出。
就本能当做是小姑娘受了委屈,心里面不舒服。
虽然狗血小说到现在欺骗了萧随尘很多,可她从未怀疑过原著的性别问题。
虽然有漏洞,比如为质这么多年是怎么瞒过去的?
既然是双生龙凤胎,沈寒月的哥哥呢?
但终归自己是穿书,总不至于连人设性向都不一样吧?
只是,仍然有很多的不同寻常之处,而且,为什么这狗血言情这么需要脑子?
主角高光,玛丽苏特效,万人迷BUFF都在哪儿?
萧随尘持着灯靠近沈寒月,然后将他的手拉过来,又把烛台放到沈寒月手里。
沈寒月的手指轻颤,他感受到了对方手指温度的冰凉。竟然,比自己还要凉。
“……”
摇晃的烛火微光在脸庞跳动,沈寒月目光一直追随在萧随尘身上。
他见她在一旁搬起小桌,并不费力的放在床榻上。
沈寒月还握着烛台,萧随尘见了就轻挑眉:
“你怎么还拿着?”
说着就将烛台拿过来,放在小桌上,自己也把食盒拿上来。
食盒一打开,浓浓的饭菜香钻入鼻孔。
沈寒月看萧随尘一样样端出来,在小桌上放好。
她的动作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
很快就将食盒里的饭菜都拿了出来,将碗筷递给沈寒月,轻声道:
“来,还算热乎。”
沈寒月看着灯火下,对方的眼睛被睫羽投下的阴影遮住,只有瓷白的手指才能看出没有半分其余的情绪。
章父做的饭菜样样精致,萧随尘也拿了筷子。
在城市里,习惯了亮如白昼的白炽灯,已经很久没在烛火之下做些什么了。
因为考虑到沈寒月的现状,必定常常忍饥挨饿猛的一下食太大的油水不太好。
见沈寒月还不动,她就自行夹了小青菜过去。
烛火在两人面上映照,沈寒月确实已经有段日子没有进食了,便一言不发拿起筷子。
这样子让萧随尘想到小时候电子产品没有流行,偶尔停电就在烛火下写作业,吃泡面的场景。
穿书时长不过小半年,却仿佛自己本来的世界已经过去太久了。
一下子就从没什么追求,每天最大困难就是社死的青年变成了现在这样事事都要算计。
她注视着沈寒月,发现沈寒月偏好略甜一点的食物。
这让萧随尘伸手将糖醋排骨推近沈寒月一些。
沈寒月看着推近到自己面前的糖醋排骨一阵恍惚。
他最初也待在皇宫里,只可惜母亲身份低微,要在这宫里活下来着实不易。
一番折腾,总算是瞒住了消息,生下沈寒月兄妹,却不幸罹病而逝。
皇宫里的公主不少,皇子却像是凤毛麟角一般。
沈寒月知道,是皇后多方打压,为了自己儿子沈瑞年的前途做下的算盘。
也很难说是不是也有摄政王萧观的推波助澜。
想到摄政王萧观,沈寒月把目光落在萧随尘面上。
萧随尘也没吃什么,动了几筷子就停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