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表哥…”乔改表情变得异常古怪,他紧紧抓着沈瑞年的衣袖,用近似质问的目光盯着沈瑞年,“为什么?”
“皇室与摄政王有所约定,绝不插手摄政王府家事。”
沈瑞年眼皮淡淡垂下,愁成一片春水,却令乔改的心彻底落入寒潭。
“你们…这是要卸磨杀驴吗?”
沈瑞年放弃搭救萧随尘乔改能够想象得到,无非就是没了价值,已经将沈寒月带了回。
房内无声,久到乔改认定他不会回答一句时,沈瑞年那双与自己相似的狐狸眼对上,泪痣无由多了深沉。
“乔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不能都由着性子胡来。
倘若你真的想要为萧二公子做些什么,不妨为我带几句话。
说不定,还有些转机。”
“……”
乔改紧咬牙关,最终松开了手。
侧腰的伤口一直都没好,因为激烈的挣扎又裂开,萧随尘清楚的感受到了衣服里,绷带包裹着结痂的地方,黏腻的东西不断蔓延。
伴随着双膝的冰冷刺骨,渐渐将整个身体都带入了进去。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老天爷弄错了渲染气氛的物件儿。
深冬里,落得不是鹅毛大雪,反而是倾盆大雨。
抬起苍白的脸,少年目光迎着劈头盖脸砸下的雨水,变得沉默异常。
萧厉立在门口,在一群奴仆里。
他眼神一瞬不眨落在萧随尘身上。
萧厉一向行端立正,本质原因是他高高在上的地位以及能够处理一切的母亲。
裴氏的一双手用来搅动风云也不逊色,就因如此,萧厉从未亲自动过手。
所以他一向没有负罪感。
有人扯了他的衣袖,萧厉回过神来,是萧嫣然一张清丽的小脸儿。
“大哥哥,伞。”
轻之又轻,缓之又缓。
伸手把萧嫣然手里的拿着伞接过来,唰——
伞面大开,遮在头顶挡住了深冬刺骨的冰雨。
“你看那兔崽子,多像一只丧家之犬啊…”
萧嫣然闻声抬起头,只见得大哥清晰的下颚线,在阴沉的天气中,被伞面阴影遮住阳光显得格外残忍。
她丹寇手指,紧紧攥成一团。
嫡庶有别,地位即是一切。
萧嫣然松开小手,也同样望进雨里,隔着砸落的银丝珠帘,她看到的不是萧随尘。
而是同这样天气的无措未来。
“是啊…二哥哥就是一条丧家之犬啊……”
就是这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清浅回应,却让萧厉低头深深看了一眼。
他们的身高,萧嫣然只能看到萧厉的下颚,萧厉只能看到小姑娘绑着铃铛的黑脑袋。
他们,都看不见对方眼睛的高度。
“……”
萧厉又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只转了个稍稍的角度,眼尾余光将身后看了个清楚——
王府里所有的孩子,一向不成气候,缠绵病榻。
眼下,这些棋子儿们,都不约而同集结了起来。
萧厉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人面上也是如出一辙的惊惧,庆幸,以及幸灾乐祸。
王府的孩子不少,可在萧随尘出现之前,萧厉从来都没有出现危机感。
裴氏也没动用任何流露于表面,让人能说一声恶毒的手脚。
这些孩子都是在自己和萧随尘之后出生的,就算有一两个与萧随尘同龄,也没能挣个二公子的名头过去。
他们在萧厉身后无论怎样幸灾乐祸,都没能发出声音来一场狂欢。
萧厉收回目光,再一次落在就像被剥离灵魂而失语的萧随尘身上。
自打萧随尘出现,凭借着一声“阿宠”弄得他每夜心神不宁。
再加上,这兔崽子总是睁着一双看起来无辜的眼睛,假兮兮的冲自己笑。
兄长…
兄长……
谁他么是这兔崽子的兄长啊!
萧嫣然恍惚的精神一瞬被身侧阵阵冷意,冻得清醒。
大哥哥…在想什么?
萧厉清晰的轮廓变得冷硬,高大的身材完全可以想象到再过几年的样子。
是萧随尘的出现,把他拉下神坛的,也是萧随尘破坏了专属萧厉的矜娇桀骜。
萧厉舌尖扫过上排的虎牙,打破静水的石子,等湖面平静后,并不代表什么都没发生。
在湖底,那块石子,永远存在。
在湖水的心上。
萧随尘就这样,突然出现,破坏了平静,扎根在心里,久挥不下。
冷雨更上了一个凉度,萧厉依旧没放松在萧随尘身上的视线。
他有些不懂,萧随尘这样没有胆量直面的人,所在阴暗角落,自以为受尽讨喜,是怎么过得那么自在的。
正想着,萧厉伸出手按住脖颈,有一处似乎被冷雨风吹得异常疼痛。
吱嘎——
吱嘎,吱嘎——
吱嘎——
三道不同方向传来马车晃动的声音。
萧厉将伞面轻轻抬起,清楚看清,以摄政王府为终点三辆行驶而来的马车。
正对着的马车看起来十分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