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瑛和王九华开诚布公的谈了之后,王九华第二日便离开王家,说是去跑生意,准备下一次前往扶桑贸易。
秦姨娘等人奇怪他才回来没多久又急着挣钱,劝他过完年再说。但王九华一意孤行,鲜有的忽略了秦姨娘的意见,翌日便急匆匆地出门。
再说曾姨娘。
吃各种药没效果,一直躺在床上状态很差。李嬷嬷看不下去,讨了王老太太的口令,请了个大夫伪装成道士,乱七八糟做了一次法,曾姨娘竟然奇迹般的好转。说到底,就是曾姨娘太过迷信,产生了心理作用。
宁瑛对王家后宅之事不感兴趣。
趁王九华不在,她将李砚如偷偷待进府,神不知鬼不觉溜进书房,将木盒取下来,让李砚如辨认信件真伪。
李砚如一看信上内容,确实是冯月悲春伤秋、想念陈绍等等有感而发的记载。有时候是一句爱而不得的诗,有时候则直白地写“如今表哥可安”、“表哥何时婚娶”之类的。
宁瑛沉默了片刻,问:“万一王九华提前伪造这些呢?”
“誊抄几个字,拿去问问陈绍。”
冯月和陈绍以前在并州一起上私塾,彼此都熟悉字迹和语气。
宁瑛和李砚如丝毫没耽搁,两人再次赶往同源县。
今日天刚下过雨,村里道路泥泞湿滑,李砚如好几次差点摔跤,幸亏旁边的宁瑛扶住。李砚如偷看扶着自己的胳膊的手,心底悄悄欢喜。
两人来到熟悉的小院,宁瑛喊了声小云的名字,立马有清脆的声音应和。
小云蹦蹦跳跳地从茅屋里跑来开门,满眼欣喜,“哥哥姐姐,你们又来啦!”
“我们来看你和表伯啊。”
说着,宁瑛将带来的礼品递给小云。
小云一看又有好吃的糕点,欢欢喜喜地进屋。屋中陈绍正在收拾桌子,他抬起头,笑了笑,“你们吃了没?没吃的话,我再给你们煮一些面。”
李砚如颔首:“陈叔,我们吃过了。”
宁瑛摸了摸小云的头发,让她去隔壁房吃糕点。
陈绍木讷。
经过李砚如提醒,才扔下擦桌子的抹布,跟二人来到另一边低声交谈。
陈绍紧张地问:“查到你母亲的死因结果吗?”
宁瑛还未回答,李砚如便从怀中掏出誊抄的一模一样的几句诗,让陈绍辨认,“陈叔,你看看笔迹熟悉吗?”
陈绍仔细地看了三遍,无比确定地点头,“是冯月的字迹,我绝不会认错。”
他又道,“这诗句和她的死有什么关系?”
宁瑛和李砚如对视一眼,心中感慨。陈绍真的太迟钝了,诗句放在眼前,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难怪冯月宁愿郁郁而终。
李砚如正想如实告知,宁瑛却突然插话,“表伯,我查过了,母亲的确死于痨病,之前都是误会。”
李砚如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陈绍并未怀疑,老老实实地道:“误会也好,万一有什么腌臜,免得闹得家宅不宁。”他对宁瑛语重心长地教导,“毕竟家和万事兴。你父亲一个人养一大家子,也不容易。”然后继续叮嘱李砚如,“你作为男子,更要处处包容自己的夫人,不让她受委屈。倘若表侄女来我这里告状,我肯定要给你一锄头。”
李砚如红着脸,轻轻地“嗯”了声。
宁瑛清咳,绕开这个话题,看向小云所在的草屋,问:“表伯,小云到底是怎么被你收养的?”
陈绍搬来板凳,让他们都坐。
“说来话长。”
他是两年半前认识小云的。
小云其实还有一个亲生姐姐,二人父母双亡,相依为命,在京城流浪。后来姐姐被大户人家选中当丫鬟,本以为日子会越过越好,不料姐姐突然身染恶疾去世。那户人家很好,风光帮一个丫鬟办了丧事,还找到小云,将她送到陈绍这里寄养。
这下李砚如和宁瑛都不明白了。
宁瑛问:“表伯,你住这么偏僻,还是农夫,那户人家为何要把小姑娘交给你照顾?”
李砚如点头,“不错,为什么不接到自家庄子上,或者把小云也安排当丫鬟?”
陈绍慢慢地解释说:“这件事其实是那户人家的小姐擅作主张。”
大户人家规矩多,但他家小姐却心底善良,见不得小云姊妹受苦,自己掏私房钱安排这一切。陈绍以前在京城卖枣栗糖,那小姐经常去他那里购买,一来二去,对他比较了解,这才放心将小云交给他养育。
李砚如颔了颔首,“看来这位小姐的确善良。”
陈绍赞同。他想起一件事,有感而发道:“她一点都没有架子,送小云来的那日,小云怕生哭泣,她将亲自绣的香囊解下,送给了小云。”
“我知道那个香囊。”
宁瑛从怀里把那个针脚粗劣的香囊拿出来。
陈绍笑道:“对,就是这个。小云以前一直都很喜欢,里面不知放的什么香,几年味道都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