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七听完太阳穴隐隐地发热,陛下担忧这个林儒之果然不错,西南走了李山照这个吸人血的,来了一个七窍玲珑的新知府,好在他们决定及时收手!
打仗还要有斥侯,这次的货物远比上次多,人手又增加了一些,在地处偏远的西南出现这么一队车马,需得十分小心。
苏保儿等人早有打算,若有人发现,便称他们是镖局押送货物,如今镖局和休息站还在何安名头底下,用来做戏再好不过,只是林儒之不好对付,能不出事最好。
韩明带着一名兄弟骑马率先出去探道,西南偏僻,官道年久失修,其余道路更是破败不堪,林儒之到任以后率先烧的一把火便是修路,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掌握了要想富先修路的思想,却没有上面的支持,靠他一人之力又如何能能翻天?
韩明快马加鞭地离开此处,他原来就呆在西南很长时间,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从码头到西南官道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这一段丛林密布,荒凉至极。
原本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后来因为他们运输货物的需求,才偷偷地在那里开辟出一条路,只是为掩住码头的存在,在道路的尽头费了些功夫,设计的陷阱只有自己人才知道。
从外面看,这里依旧是丛林密布,植被深厚,且传说这里毒虫毒蚁颇多。
西南本就空气潮湿,易滋生毒虫。
韩明轻车熟路地绕过陷阱,与属下两人查看情况,刚正要下马,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车轮滚滚的声音,韩明立马一个眼神过去,那名属下折回丛林里去传信去了。
韩明则翻身下马,将马匹牵到一侧系上,自己取出水壶和干粮,一屁股坐在石头上。
一辆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过来,韩明抬头,只见那车夫将马车停住,朝马车里的人说道:“大人,到头了,这前面连路都没有,没法再走了。”
韩明没有装作没听到,而是循声看过去,只见那辆平平无奇的马车里伸出一颗脑袋瓜子,此人穿着常服,并不华贵,仅是整洁罢了。
这人看上去三十多岁,右耳边上却有几根白发尤其扎眼,仅带着赶马车的小厮。
若不是韩明早摸过林儒之的底,肯定不会认出来,此时韩明心里一咯噔,要说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龙七他们还在装车,这边厢却被人逼上门!
这林儒之看起来真想在西南大展拳脚,又是修路,又是查人口,整私盐,现在这是搞哪样,是准备摸清楚地图,查清楚边界,难不成像陛下一样,想看看西南有什么矿产?
韩明与他们三人眼对眼,韩明收起水壶说道:“敢问两位是当地人?”
韩明说得一嘴官话,字正腔圆,再看他的马匹上也搭着行李囊子,那车夫说道:“算是吧,你是外地来的?”
“是的,本来想找间客栈住,不知道怎么就迷路了。”韩明镇定道:“准备歇一歇再折出去再找,这地方也太空旷,刚才走了许久也不见半个人影,想打听也没办法。”
韩明裤腿挽起,外面的长衫又罩着,看着有些狼狈,这是他刚才故意扮出来的样子,他总在海上,皮肤比一般人要黑些,一看就是风尘仆仆的样子。
韩明只庆幸出来打探的是自己,林儒之身为知府,虽然没亮明身份,也没有下车与韩明攀谈,只是下意识地多打量了几眼。
长期从军的气势是从内而外的,林儒之只觉得此人的气度与众不同,不由得双手搓动:“这位兄台从外地来,不知道来西南所为何事?”
“寻亲,访友,不过可惜错过,其家中无人,也不知道是前往何处,更不知道其生事,多年未来西南,西南苦困依旧,大概也是背井离乡讨生活去了。”
韩明故意说这话,林儒之面色微白,他最近统计户籍中,发现不少人户籍仍在,人却不在家中,西南人口的流失率惊人,这于西南将来的建设不利,奈何他接手过来就是这样。
李山照都被判了斩刑,早就人头落地,可这样又如何,他留下来的烂摊子还得让人收!
韩明见此人没有走的打算,心里也着急,若林儒之听到林中动静,就算现在不进去,以后找机会进去查探,码头岂能不暴露?
堂堂的知府大人玩什么私访?韩明一时间无话,林儒之看一眼林中,终是收回目光,眼底闪烁了一把后说道:“兄台不识路的话不如与我们同行,我们带你前往城中。”
“那就多谢了。”韩明也不动声色,翻身上马,跟在马车的后面。
待到了繁华些的城中,韩明这才告辞,目送一人一马离开,林儒之闭上双眼后突然说道:“阿六,再赶路回到刚才碰到这人的地方!”
“大人,这是为什么呀,那边不是一条死路吗?那边方圆几里没有人家,而且那片林子从来都是毒虫毒蚁多,大人若是受伤怎么办?”
“哪来这么多废话!走!”
林儒之摔下马车门帘,坐了回去,他心中有种隐隐的感觉,不知道对与不对,最好的验证方法便是杀个回马枪!
他不是没想过叫上更多的人一起,偏又担心错过时机,便是当街让马车调头,又朝着出城的方向驶去,马车一路狂奔,直朝刚才的密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