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她说她一定会改嫁,在ICU哭得泣不成声。
第二天,她静静地隔着玻璃看了他两个小时。
第三天,她听医生的话吃了些东西。
第四天,她是在昏睡中听见“程易醒了”的消息的。
当时她正在做梦,梦见一个小女孩在跟她打招呼。
“妈妈,有我陪你,你别害怕……”
“你是谁啊。”景辞小心翼翼地问道,她只能辨认出那是个小女孩,但是看不清小女孩长什么样子。
“我是你的宝宝。”
“胡说……”景辞仔细想了一下,确认道:“我这辈子还没生过孩子呢。”
小女孩沉默了一瞬间,然后才说,“我还在你的肚子里呢,妈妈,你别不开心了,爸爸不会有事的,我已经去找了老婆婆,她说她会保护爸爸的……”
Aiden在旁边喊她:“辞姐,辞姐,程哥醒了。”
景辞忽然睁开眼。
这两天做了太多稀奇古怪的梦,她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
“程易醒了?”
Aiden扶她起来:“辞姐,程哥醒了,他要见你。”
“他怎么样了?”景辞很快穿好鞋,然后往外走,“什么时候醒的。”
“一分钟前。”
他话还没说完,景辞就跑了出去。
Aiden连忙在后面追着她跑,“辞姐,慢点,别跑啊。”
她的病房离ICU只有几十米。
此刻的景辞却觉得自己在跑八千米,那个目标好像有点遥远,远到让她心跳不断加速,呼吸更加急促。
景辞尚未到ICU门口,忽见里面正推出一张病床,她知道那是谁,于是喊道:
“程易!”
病床上躺着的人戴着氧气面罩,见她来,勉强笑了一下。
“太太,你先生已经醒了,基本脱离生命危险了,我们可以把他推进你的病房吗?”
景辞点点头,目光一直放在程易身上,不知不觉又红了眼眶。
“别哭。”
他抬起手。
景辞低头,闭上眼睛,他温凉的手抚上她的脸。
“别怕。”
他如是说。
景辞没有说话,睁开眼朝他笑了一下,然后擦了眼泪,站直身子。
医护人员推着他的病床继续往前走,她在后面沉默地跟着,走着走着又模糊了双眼。
程庚和易瑜在后面看着她瘦削的背影,不免叹气。
易瑜挽住程庚的胳膊,头靠在他肩旁:“真是苦了小丫头了。”
程庚在一旁冷漠道:“都是程易这小子自作主张。”
“你当年不也常常自作主张吗?我看你二十多岁的时候可没有我儿子稳重。”
“……”程庚决定还是保持沉默。
病房内,景辞坐在他旁边,静静地看着他的脸,然后又看向他的伤处,细声问他:“还疼不疼?”
“疼……”
程易说着又蹙紧眉头,引得她一阵心紧。
“那我叫医生。”景辞说着就要呼叫医生护士,抬起的手却在半空中被他握住。
“不用,我想多听你说说话。”程易说话的声音有些低哑,目光一直注视着他的娇妻,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说什么?”景辞低眉,耳边碎发滑落到脸颊上。
程易握着她的手,然后一脸真挚地说,“说一些……你改嫁的事……”
景辞闻言睁大了眼盯着他,惊道:“你都听到了?”
“也不是都……反正听到了这句话。”程易拧眉看着她,可怜兮兮地说,“听到你说改嫁的话……我很伤心……咳咳咳……”
说着说着,他猛咳起来,似乎要将肺都咳到她面前来。
这一番,又抓住了景辞对他的同情心。
“程易……”景辞很快凑过来,然后关切问他:“这次需要叫医生吗?”
“不……咳咳……不用。”程易紧紧握着她的手,牵着她的手往心口递,低声平心静气地对她说:“景辞,看到你好好的,我觉得很幸运。”
景辞闻言又挤出两颗眼泪豆,哑着声音哭道:“幸运个鬼,你都成这样了。”
程易见状又低笑起来,打趣道:“别哭了,老婆,亲亲我就不疼了。”
闻言,她二话不说就献上一吻。
这一吻,她几乎耗尽全身的力气。
因此,待她撤身离开他的唇,程易的呼吸已然不稳,看着她的目光像是盯着猎物的饿狼,握着她的手也收紧了些。
“还疼吗?”景辞义正严词地问他。
“疼。”程易闭上眼,“不是伤口疼。”
景辞清了清嗓子,摸摸自己的肚子:“你已经忘了我肚子里这个人了吧。”
程易仍闭着眼:“它现在又听不懂。”
“等你好了……要怎么样随你的便。”景辞摸摸额头,脸颊微红地继续说:“不过,你这要痊愈至少要几个月,说不定要一年呢。”
“我两三个月就好了。”程易睁开眼看着她,一句话说得很真诚。
确实如他所说,程易的伤好得很快,初秋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就都回了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