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挤压在一起,扭曲在一起。贴着地,打着滚。嘶吼着,嚎叫着。
每一寸魂都正在与灵体生生抽离,那感觉同人被徒手剥皮不相上下。
花镜,是一个能将其原有能力放大至无上限的辅境,甚至还会衍生、爆发出各种被动技能。
这一刻,姮以汐突然明白了扶修为何做为妖界元老,混得如此潦草。
她不过是一百年的小小鬼官,何德何能血洗栗寒岭。
答案只有一个,扶修必须被打压着,绝不容许其拉帮结派,不然这逆天的辅境一旦加持到群体中,完全无法想象。
他睡着了,又好似还醒着。
这俊美的□□看起来愈渐虚弱,但花镜却越肆无忌惮地叠了一层又一层。
栗寒岭常年被冻得生硬的大地,正在崩塌。
粗壮的藤蔓破地而起,尖锐的触角直取归梦的心脏,扭转一番后,撕成两半。
锈铃哐当落地,叮铃声随之戛然而止。
寒风冷夜中,空灵地飘来一句话,那是归寻轻快的少年音,“小蝶,好久不见。”
这个嗓音姮以汐倍感陌生。
拨开云雾,归寻站在由恶煞残尸堆积而成的小山上。
他嘴角微扬,发丝微润。
在姮以汐的记忆里,归寻永远是那般老成,却不曾想过他也能如此年少。
“久别重逢,这穷岭也寻不见什么体面的东西。”
整个花镜顿时寂静。
姮以汐直愣愣地站在“山下”,看着她有些陌生的归寻。
“只能将这本打算待烛火红妆时,赠与你的蝶簪拿出。”归寻缓缓走下尸山,正打算抬手将姮以汐拉过时,被突然从地底冒起的藤蔓拦开。
这一拦,挡住了归寻视野,也模糊了姮以汐的脸。
彼岸暮雨款款而来,岭底万物渐渐灵动,枯枝抽出新芽,贫草冒出骨朵。
生机将冷岭覆盖。
姮以汐摘下手边藤蔓开出的一朵雏花。
清雅幽香。
手中的雏花并没有因为离开藤蔓而停止生长,它逐渐绽大,直至花苞裂开,露出两排尖牙。
它裂嘴如月地弯着,淡黄色的花瓣透着雪晶。
这就是,扶修的本体吗?
虽有尖牙,但它看起来是那般脆弱,仿佛随手一碰,就会残瓣落尽。
彼岸花丛将扶修的肉身作为养分吞噬,能听到咀嚼的声音。
归寻只是轻轻一触,藤蔓便被拨开。
他从容地伸手将姮以汐拉出,将蝶簪自然别于她的侧发。
“小蝶,在这世上,只有我,能护你。”归寻不紧不慢道,“你若不信,对着这周围彼岸问他,能否容下你半妖的身份?”
归寻话音还未落下,藤蔓便瞬炸成尖锐的利刺,将其穿透,狠狠地甩至乱石上,灰色的粘稠液体将归寻的衣物染透。
“灭半妖,保血统,妖界之根本……哈哈,扶修你能否违逆?”归寻强撑着,双手紧握疯狂的藤蔓,继续问道。
姮以汐缓缓踏出脚下毫无止境的藤蔓,“半妖……”
就当她快要走进归寻视野的时候,一袭红衣,高挑地落于粗藤上,只一脚,狠狠踩在归寻的身上。
吸取了岭底所有养分的扶修,焕然一新的侧颜映入姮以汐眼眸。
他用目光平静地扫了一眼姮以汐,然后缓缓弯下身,眯起眼,问道:“说,我未来岳父母哪个是妖?”
“……”归寻显然神色一愣,他大概猜不到扶修会突然现身,并且仍然用如此打脸的口吻问他。
“怎么?扶修少爷这是打算逆了界规?”
扶修直起了身,摆摆袖子,从藤蔓上跳下,蹭了蹭鞋底,轻松地笑了笑,“嗯哼?我从来就不在乎。”
“你都知道些什么?告诉我。”姮以汐绕开挡在她身前的扶修,站在归寻身旁质问道。
“他要是会说,在被关进栗寒岭前就会说了,这一定是他最后的筹码。”扶修迈着轻快的步伐靠在姮以汐身旁,撅起嘴摘下她侧发上的那枚蝶簪,拿在手间细品一番,“这簪我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归寻干瘪地皱起眉,不久后便分裂成密密麻麻的蛊虫四处窜来,选一空地重新组合成人形。
“此簪还有一冠,它们本为一对。”归寻倒退着走了几步,意料之外地说了一句“跟我来”后,淡然转身。
留下姮以汐和扶修面面相觑了几许。
“什么情况?他不是打算跟我抢你吗?”扶修低声打趣道:“还是说被我的气势吓到,害怕了?”
“就你刚才那虚得仿佛来了生理期的模样?”
“还不都是给大人您亲的。”
“你是真的不要脸。”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