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我远一点。”
九岁的柳遇知看着眼前这个脸蛋粉嘟嘟的,像个糯米丸子的小女娃,眼里满是嫌弃,就像个嫌她太幼稚的小大人一样。
“为什么呀?”
纪孟姝眨着闪着星河糖果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奶声奶气地说道,慢慢地歪过脑袋,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觉得无比漂亮的小儿郎。
“因为我讨厌你。”
柳遇知斩钉截铁地说道,就好像眼里的厌恶都是真的一般。他不理解为什么他的母亲总是带他来这个刚刚建起的纪国公府,就好像是要巴结谁一样,对里面的主人家都是客客气气,百般讨好,就连自己也要给眼前这个小女娃陪玩,当真是当真是无趣得很。
“为什么讨厌我?我阿娘说我是这个世上最讨人喜欢的女孩子,我把这串糖葫芦给你吃吧。”
说着纪孟姝看了一眼手里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还是有些不舍得的把糖葫芦递给了柳遇知。她唇角微扬露出一排乳牙的牙齿,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看上去十分友好的样子。
纪孟姝看着眼前这个傻乎乎的小女孩,笑得那样没心没肺,也不知怎的,他更加生气了。
“我不喜欢吃糖葫芦。”
说着这话,柳遇知用小手挪开开了纪孟姝手里的糖葫芦,纪孟姝比他足足要矮出半个头,看着纪孟姝扬着头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柳遇知就忍不住移开了视线,别过头去,一脸没好气的样子。
“那你喜欢什么呀?你喜欢什么,我便送你什么,这样你就不会讨厌我了吧。”
听到这句话柳遇知稚气的脸沉了一分,随意的说了一句。
“从来都没人真心问过我喜欢什么。”
“我是在真心问你喜不喜欢。”
对于纪孟姝有一搭没一搭的话,柳遇知没有回应只是在心里想道:“喜欢吗?…无论我喜欢什么我都不会表现出来,因为怕被别人看出我在意,然后抢走我喜欢的东西。”
从第一次见纪孟姝起,他们好像总有断不了的缘分,总有理由见面,总会十分巧合地偶遇,从他九岁那年起,就有一个小姑娘没羞没臊地跟着他。不知从何时起,从最初的厌烦,变成一种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习惯。
“我听宫里的苏姑姑说过一个故事,有个男子喜欢一个女子便偷偷为她摘了青梅,酿成了酒,在她及笄那日送给了她。然后他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纪孟姝正弯着身子一颗颗地捡着夹在草丛中的青梅,这处青梅树不是她家种的,却意外的生长在一棵已经荒芜的老屋子旁。那里虽然荒草丛生,可是一到春天里,到了涨水的时候,地上的水洼里总会长出粉白粉白的小花朵,引来不少的蜜蜂和蝴蝶。
这一处是纪孟姝儿时的净土,也是她愿意带柳遇知来的地方。
柳遇知手里拿着竹竿,看着纪孟姝怀里满得快抱不住的一堆青梅,没好气地说道。
“这你也信?”
“我信!这颗大的给你。”
说着纪孟姝将手里的一颗青梅递给了柳遇知,还是那个笑容,没心没肺的。
“说不定只是个偶然的故事呢,要是那个男子一厢情愿,便没有后来的事了。”
说完这句话柳遇知的眼波里流露出一丝不易让人察觉到的凉意。
“我觉得很好,至少他愿意表达他对那个女子的爱慕。我若是喜欢一个人,我便会靠近他,跟着他,他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跟屁虫!”
“没错,我就是了。”
…
“别跟着我了!”
“为什么?我们不可以是最好的朋友吗?”
“因为我永远不会喜欢你!你真的很让人讨厌呢…”
纪国公府一处院落里,不似最初满堂宾客般那么热闹,气氛稍显严肃和正式。
一个身着深蓝色长衫的中年男子和一个穿着墨绿色衣衫的老妇人,正正襟危坐,距离不远不近,看起来十分客套。
“如今,我家洲儿战死沙场,柳府又没了一个依靠了。二娘在宫里,虽然颇得圣上恩宠,可这皇恩什么时候到头,亦是说不准的。”
中年男子面色凝重的脸上微微挤出一个苦笑,老妇人赶忙安慰地说道。
“柳大人节哀,世事无常保重身体才是,柳妃娘娘膝下还有六皇子颇受圣上宠爱,柳家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老妇人的一番安慰并没有使中年男子的面色有多的缓和。
他只是缓缓地说道:“说来纪柳两家缘分颇深,拙荆和息妇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缘分,纪柳两家的情谊是外人比不得的。我看嫡小姐与我家三郎关系也十分亲厚,不如结为姻亲之好,老太君意下如何?”
这话里话外,老太君刘氏倒是显得有些被动了,要是在这个关头拒绝了柳青澜,倒像是趁人之危,看不起柳家了。
“柳家三郎是个好孩子,也颇受圣上赏识又是难得的奇才,老身觉得甚好。”
老太君刘氏说着这句话,眼角却瞥见了门外的一个小儿郎,他微微探出的小脑袋,一下子又探了回去,显得有些拘谨,就像是意外撞见的,老太君刘氏只是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