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子时,东市各家店铺相继关门,小摊小贩亦收摊回家。
阿蛮才觉出累来,她身上都出了细细的一身汗,又是一概的身娇体软,如今觉着累了,便是一步路都有些走不动了。
她对幽州城不甚熟悉,对东市更不熟,刚刚只在东市里乱逛,如今一时间,连方向都有些辨不清了。
萧誉一直跟在她身后,见她站在原地,好半晌都没有挪动一步,不由得走上前,低头看她,沉声道:“怎么了?”
刚刚她因为他吃掉自己的糖人,气呼呼的只管往前,如今在东市里又发现了许多好玩的物件,这才将刚刚那股子生气劲儿给压了过去。
但难免还有些不悦,只对他板着脸,抬眸看他,不情愿的嘀咕道:“我辨不清方向了。”
萧誉未曾料到竟是因为这个原因,一时微怔,而后视线落在她一张小脸上,颇有些想笑了。不过微顿,瞧见她额上的汗意了,只伸手过去将她额上的碎发拨了拨,低声笑道:“这般就辨不清方向了?刚刚不还想自己走掉。”
她刚刚,可谓是气的很了,只不想与他同行,小步子迈的飞快。
阿蛮听他这般开口,耳朵根都有些发烫,但神色依旧颇为严肃,只小声嘀咕道:“夫君乃大丈夫,怎能翻起旧账来?”
她说着,眼巴巴的望着他,凑上前,拽了拽他的衣袖,软声软气的开口道:“夫君,蛮蛮累的很了。”
往日里,她少有走如此长路程的时候,出入皆有车驾,甚而步撵轿子,如今倒是真的走多了,一双脚丫酸痛难忍。
她本意是让萧誉唤来亲卫,牵来马匹,未曾想,不过她话音刚落,萧誉忽而一转身,直接在她面前蹲下身,沉声开口道:“上来。”
这个姿势,是要背着她。
阿蛮身子一时有些发僵,只呆呆望着他,一动未动。
萧誉久等她不至,只皱着眉头起身,转过身看她,见她不动,只低声开口道:“怎么不上来?”
阿蛮颇有些不好意思,即便如今夜深,但到底是在府外。
萧誉已然凑上前,在她耳边开口道:“夫人不想让我背,是想让我抱?”
他说着,作势就要伸出手臂,要将她打横抱起。
阿蛮立时压住他手,颇有些急切了,摇着头道:“要夫君背我。”
背着总比抱着,更自在一些。
萧誉听她这般开口,动作微顿,眉梢微挑,而后才重新转过了身。
他身材健硕,阿蛮伏在他的背上,只觉他肌肉结实。
他背着她,步伐缓慢,一路往郡守府行去。
与刚刚来时不同,现下,一路之上,皆安安静静,悄无声息。间或有一两个夜行人,也是行色匆匆。
阿蛮在萧誉背上,起先还能保持清醒,但越往后,便越觉得困乏,实在忍不住,整张小脸都靠在了他的背上。
她困乏的迷迷糊糊,又不敢真的就此睡去,只好声音含糊的开口道:“夫君,你累不累?”
萧誉听得她含含糊糊的声音,心底生出满足,低声回她道:“不累。”
确实是不累,她身子不重,较之他平日里在校场负重操练,都比不过。
阿蛮听他说不累,稍稍松口气,好一会儿,才又迷迷瞪瞪的开口道:“郡守夫人送来的图册中,可是画了鲛人泣珠,我记起宋州城郡守张敬曾送我那一盒东珠,既有东珠,定也真有鲛人。”
她困乏的很了,声音渐低,说至最后,声音模糊不清的道:“夫君你说,是也不是?”
她声音里满是睡意。
萧誉听得认真,见她问自己,只也压低了声音哄着她道:“蛮蛮说的对,鲛人就在吴越以南,南海以外。”
他说着,声音都放柔了一些,再次开口问她道:“你若想看鲛人,我便带你去寻,可好?”
阿蛮已然睡得迷迷糊糊。
萧誉未听到她的回答,一路沉默背着她,行至郡守府。
阿蛮只觉得自己被动作轻柔的放回到床榻上,又有人轻手轻脚的给自己擦洗了身子,才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幽州会盟之际,梁地与吴地在卫西邑、琼州大战,蜀地与赵国发生冲突,青州城流民首齐骥厉兵秣马。
盟约达成,昭告天下。梁地暂时止戈,吴地送上降书,蜀地收兵,赵国休养生息,天下一时太平。
唯有青州城流民首齐骥坐拥美人,虎视眈眈,剑指梁地。
幽州会盟三日后,河东王萧誉禀明梁王,派出朝中重臣前往羌族,商讨互市事宜。
与此同时,萧誉率部众,一路南下,直接抵达吴地。
而幽州城郡守孙尚志,在河东王起程之日,亦领命前往封丘邑上任。
腊月下旬,萧誉携部众在吴地边境扎营。
阿蛮身着一身铠甲,从幽州城,一路跟在萧誉身侧,路途艰辛,身子都瘦了一圈。
刚刚扎营完毕,阿蛮便气势汹汹进了萧誉营帐,见营帐内只有萧誉坐在案几后,她直接行上前,气愤愤质问道:“夫君何意?”
萧誉将手中案牍往下一放,抬眸看她。
一路南下,气温渐高,军中将士便都着了常服。但军中最小的常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