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身子实在疲乏,以至于毫无察觉。
李秀身子发僵,就这般站在床榻前,紧紧的盯着她,从她的眉眼,到她的鼻尖,再到她微张的唇瓣。
光线晦暗,他一时便觉得自己有些看不太清了,顿了好一会儿,他视线落在搭在她身上的被子上,被子虚虚的搭在她的腰间,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
他视线再往上,喉咙都忍不住微动,只觉得自己呼吸急促,以至于胸口憋闷的都要有些受不住。
阿蛮睡得迷迷糊糊,可爱乖巧。
李秀只看得口干舌燥,身体紧绷,恨不能上了床榻,拥她入怀,不管不顾的就这般要了她。
但他只是强忍着,近乎贪婪的看着她,视线都舍不得有丝毫的移动。
将将的,就这般站了小半个时辰,床榻上,熟睡的阿蛮身子才动了动,发出了娇娇弱弱的呼吸声。李秀起先心中一惊,生怕被她发现,而后见她不过是翻了身,才放下心来。
天色将亮,卧房内,光线渐渐亮起。
李秀心中实在难耐,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冒出了汗,连带着,气血下涌,整个身体都紧绷绷。
眼瞧着阿蛮脖颈处纤细白嫩,他额上青筋都跳了跳,很快,他重重的喘息,再忍不住,凑上前到她的肩窝处。
但很快,不过刚刚靠近,他身子便是一顿,缓了片刻,才偏过头看她。她安安静静的熟睡,无辜可爱。
他凝视她片刻,到底一咬牙,从床榻上慌乱的起了身,而后迅速的转过身去,平复了呼吸,几乎是逃一般的出了卧房。
一路从卧房到他住的院子,他俱都神色难看,用着极强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不回去到王妃身边,亵渎于她。他觉自己身份卑微,便是连私下仰慕她,都是罪恶。
天色将亮,郡守府中已然有值守仆妇交接行走。
他回到自己院子,站在门前缓了片刻,忽而大步行至院中古井旁边,脸色铁青的提水上来,而后不管不顾的提起水桶,便朝着自己兜头浇了下去。
冬月的古井,井水冰凉,甚而夹杂着冰渣。
他被这冰凉的井水一浇,身子瞬间一个颤抖。前次,在医巫闾山受得伤还没有好,狼爪锋利,直让他伤口处见骨。
但不过片刻,他面无表情,又将水桶扔下了古井,毫不犹豫的,又提了一桶水上来。
如此,来回三次,他将自己浇了个通透,以至于,身子冻得都发颤,牙齿都不住的颤抖。
他就这般,在原地一动不动片刻,才转身回了房间。
晨起,竹香早早候在卧房,听到房间里的响动,知道小郡主醒了过来,很快就进了屋。
她昨夜里陪着小郡主到凌晨,又跑去看李秀,耽误了不少时辰,睡了不大一会儿,就又起了身,现下整个人都打着哈欠,眼泪汪汪。
床榻上,阿蛮拥被起身,一张小脸亦然是发白,一双眼眸下都黑了一圈,整个人看起来都可怜兮兮。
竹香服侍着她洗漱,一边声音含糊的开口道:“郡主,我们可是要收拾行囊?”
阿蛮一双眸子本来还未完全睁开,正迷迷糊糊的还有睡意,冷不丁听到竹香这般开口,一时有些清醒过来,只揉了揉眼角,打了个哈欠,望着她,小声的疑惑道:“为何?”
竹香给她擦脸的动作立时停了下来,抬眸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这模样,阿蛮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萧誉之前倒是说过,要在会盟之日后,亲自送她回吴越。
竹香眼巴巴望着她,见小郡主露出恍然的神色,不由得身子前倾,再次开口问道:“郡主,婢子吩咐人开始收拾?”
阿蛮回过神来,没好气的看她一眼,神色颇有些蔫蔫道:“你当他果真会带我回?”
她自来不信。
竹香倒是一怔,而后才慢吞吞开口道:“婢子瞧着,王爷倒不像是哄郡主。”
阿蛮微微拧眉,不欲再说,只缓了片刻,才忽而问道:“昨夜里,可再有消息送过来?”
她现下,实则忧心会盟之事。
竹香听她说起别的,很快摇了摇头,嘀咕道:“怕是还没完事儿,婢子瞧着,郡守夫人倒是睡得香甜,竟丝毫不担忧。”
阿蛮沉默,好一会儿,扔下被子,下了床榻。
会盟之处,肃然无声。
大殿之外,千名幽州城驻军呈包围之势。
军令如山,盟约未定,一个活口都出不得。
大殿之中,诸人困乏,苦撑一夜,俱都神色憔悴。
匡国大司马已然没了昨夜的精气神,神色难看,眼圈发黑,有气无力,现下,殿中悄然无声,唯有他拍着桌子,怒斥道:“蜀地野心昭昭,意图垄断天下贸易,宋州城绝无可能归入其疆域!”
蜀地使臣亦不甘示弱,双眸一眯,冷笑道:“梁地便可夺秦岭山脉以北?不过区区宋州城,一座无主之城,蜀地因何就要不得?”
昨夜里,蜀地要宋州城之事,本被搁置。整整一夜,诸国使臣唇枪舌剑,逐条谈妥盟约条款,包括钱币兑换、兴修水利、异族通婚等大事,规定好国与国之间互不侵犯。
如今,晨起,条约大部分全部谈妥,唯有蜀地,旧事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