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一怔,着实想不明白,他因何怒气冲冲,还未待问明白,卧房外,已然响起仆妇施礼问安之声。
她偏过头往门口去看,便瞧见萧誉大步走了进来。
竹香将将要施礼,萧誉已经脸色难看道:“出去。”
竹香不敢迟疑,急急就退了出去,稍一犹疑,顺手将门关上。
卧房内,一时间,安静如斯。
阿蛮正坐于案几后,手中拿着本图册,图册乃鲛人捧珠,鲛人栩栩如生,眼泪从眼眶掉落而出,落地成珠。
萧誉行至案几前,视线落在图册上,停顿片刻,才缓缓又看向阿蛮。
他从鲁国驿舍一路疾驰回府,胸中生出的怒意,险些让他一怒之下,命驻军将木参追回。
现下,他脸上怒容未减,强压着,才放缓语速道:“在看鲛人?”
异兽图册,乃郡守夫人所送,为的就是给她解闷,她却是极其喜爱。听他如此问,她乖乖的点了点头,轻声开口道:“还有诸如九尾狐,麒麟等祥瑞之兽,甚为有趣。”
这般简短说完,她从案几后起身,行至他面前,仰着一张小脸疑惑看他,小心翼翼开口道:“夫君可是动了怒?”
刚刚他进来时,脸色着实难看,如今不过才将将有些压了下去。
萧誉听她这般一问,立时有些不想忍了,只重重一拍桌,恨声道:“木参老儿,竟妄图将其小女儿送于我!”
阿蛮眉心一拧,小脸一板,凝视他片刻,而后,语气淡淡开口道:“夫君要了?”
她说着,压下胸中不满,神色十分冷静的重新朝着案几后走去,作势要再拿起那图册来看。
萧誉见她这般,心口一跳,手臂一伸,将图册按住,拧眉看她,一字一顿的开口道:“蛮蛮希望我要?”
阿蛮立时冷静不起来了,抬眸看向他,见他脸色铁青,不由得微顿,而后,才慢吞吞开口道:“当日会盟比武台上,我曾见过那静灵小公主,端的是一副好相貌好身段,是个娇娇的小美人,想必鲁国国君一提,夫君定欣然应允,喜不自胜。”
她说至最后,已然有些冷意。
当是时,她一时好奇,还曾问过他,那女眷何人。
萧誉脸色发臭,听她这般开口,怒极反笑,冷声开口道:“蛮蛮倒是观察的很是仔细。”
这般说着,他微顿后,才又望着她片刻,忍不住语气森森道:“我确是欣然应允,喜不自胜。”
阿蛮小脸上神色顿时难看了,不过缓了片刻,她忽而慢吞吞开口道:“既如此,夫君今夜合该陪着那小公主才是,回我这里作甚。”
分明就是故意气他。
萧誉见她脸色发白,小身板发僵,好一会儿,他胸中被激起的怒意才压了下去,声音含糊的开口道:“蛮蛮这是醋了?”
阿蛮眼眸微抬,视线落在他脸上,只觉得自己竟是连用饭的胃口都没有了,整个人都有些被气的蔫蔫的,偏偏小脸上正经的很,听他这般开口,只强打起精神,极快的严肃否认道:“如何是醋了?夫君定是看错了。”
萧誉见她不承认,眉梢微微一挑,声音发沉道:“不是醋了?既是如此,我这就去将那小公主接回府中。”
他说着,手按腰间佩剑,转身就要离开。
阿蛮顿时心头一紧,唤他道:“萧誉!”
她几多委屈,又气他如此,只快步走上前,挡在他身前,抬眸望着他,一字一顿的开口道:“你当真要去?”
萧誉脚步停下,立在原地,低头注视着她,好半晌,才语速缓缓,隐带得意的沉声开口道:“还说不是醋了?”
他身躯健硕,立于她面前,越发显得她娇小。现下,听得他这般开口,阿蛮只觉胸中也有隐隐怒意,声音娇娇软软的开口道:“醋了又如何?夫君若果真要去将那静灵小公主接回,我便给她腾开这卧房。”
她本想气势汹汹,威胁他。但奈何声音着实发软,再如何严肃,都没甚气势。
萧誉只觉她现下被气的小脸红扑扑,甚为可爱,心头都有些受不住的发软,甚而恨不能立即将她拥入怀中,但见她盯着自己,只忍着拥她入怀的冲动,神色严肃道:“木参前次在鲁国,便妄图将小女儿送于我床榻上,如今已经到了幽州城,竟也将人给带了来。”
他说着,神色越发正经,继续沉声开口道:“木参老儿,实在可恨!”
这般说着,他便仔细打量阿蛮神色,见她神色稍缓,才凑上前在她眉眼上亲了亲,而后压低声音道:“蛮蛮吃醋模样,煞是可爱。”
他声音沉沉,撞入她的耳中。
阿蛮只觉耳边酥麻,但脸上神色狐疑,只伸手挡在两人中间,正正经经的模样,声音含糊的开口问他道:“夫君当真不悦他送静灵到你床榻?莫不是在哄骗于我。”
萧誉眉梢微挑,望着她,声音发沉的开口道:“蛮蛮疑我?可要我将木参绑来你面前。”
将木参绑于她面前,以自证清白。
但不过他话音刚刚落下,卧房之外,忽有亲卫来报,言称鲁国静灵公主哭哭啼啼前来,正在郡守府门前,求见河东王,及河东王妃。
一时间,卧房内,安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