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未动,视线落在钟彦眉间疤痕上,又缓缓与他对视,面露嘲讽,低声道:“王爷昨夜听闻齐三小姐与侍卫私奔,脸色大变,已经不悦,你若是不在乎,只管跟来!”
他说完,调转马头,直接追上前面王妃车驾。
钟彦握着缰绳的手,用力的都要勒出血痕了。他身体僵硬,高坐马上,木木的望着小郡主车驾越行越远,终是一咬牙,调转马头,往汴州城方向去。
马车内,阿蛮敢怒不敢言,小身板坐的笔直,目不斜视的盯着自己面前,小茶几上的一盘点心。
点心是竹香出发前特意命厨房带上的,怕小郡主在途中腹饿,一盘四块,精致美味。
萧誉见她从刚刚马车动,就没再开口说话,眼神忍不住落在她一张小脸上,盯着她看了片刻,沉声开口道:“你不愿与我回封丘?”
阿蛮闻言,规规矩矩坐好,偏过头看他,心中实在气闷,她都受了一天颠簸,如今又要返回。
她不吭声,表情严肃看他,带着些许的不满。
萧誉被她如此看着,多少有点底气不足,本来汴州来信,只让李珂儿速回,是他让她也跟着回的。
如今,又后悔,将人半道给劫了回来。
她有些怨言,也是应当。
萧誉默默收回视线,也不再问了,安安静静坐于她身侧。但车内,只隐约听到马车行进的轱辘转动声,气氛沉寂的很。
阿蛮倒是毫无不自在,神态颇为放松。
萧誉先有些坐不住了,身板坐的笔直,眼神却忍不住的看过去。几次三番下来,他发现,阿蛮竟是看也未看自己一眼,他脸色不由得慢慢黑下来。
好半晌,他低声开口道:“鲁国、齐国、周国已于数日前全部退兵,国书就在我书房,若你想看,我命人给你送过去。”
萧誉注视着她。
她先前说见那叫钟彦的侍卫,不过是因为想知道吴越的消息。
他便让她全知道。
阿蛮乖乖点头,又很懂事的模样,轻声道:“我信夫君,国书不必看了。”
马车回程的时候,明显比走时慢了些许。
阿蛮正襟危坐,只等他问一句,她才会答一句。
萧誉受不住这气氛,忽然叫停马车,冷着脸将阿蛮一拽,直接抱着她上了马。
马匹行进速度,自然要比马车要快。
一路疾驰,夜半时分,萧誉抱着阿蛮回到了封丘邑。
阿蛮已经有些难受了,一张小脸发白,在马背上被颠簸的晕头晕脑。
她本在被他抱上马的时候,就提出了严正的抗议,但被他忽视了。此时,萧誉策马直奔郡守府。
阿蛮被他从马上小心翼翼抱了下来,脚一落地,竟有些发软,站不住。
萧誉急忙伸手揽住她的腰肢,低头看她。
她此时模样,虽不如之前在马车中刚刚睡醒,我见犹怜。但也颇为惹人怜爱,唇瓣微张,小口喘着气。
萧誉稍顿,将她直接打横抱起,往后院卧房里去。
阿蛮虽只离开一日,却对郡守府,一时有些陌生之感。
卧房门口当值的两名仆妇,瞧见王爷竟带了王妃回来,不由得面露惊讶,但很快,两人跪地施礼,头也不敢抬了。
阿蛮正在萧誉怀中,小脸板着,欲要发怒。
萧誉尚未察觉她身体被颠簸的不舒服,将人往卧房里一放,低头看她,正要开口和她说话,就发觉她望向自己的眼眸里湿漉漉一片。
阿蛮觉得委屈了,她就这么泪眼汪汪的盯着他看了片刻,忽而扭头,径直往床榻上走。
萧誉呆呆站在原地,视线又不由自主的追随着她的身影。
阿蛮直接踢了鞋子,上了床榻,并且将被子往身上拽了拽,半张小脸都藏了进去。
她背对着他,不想与他交流。
萧誉走至床榻前,盯着床榻上那一团小小的身影,竟毫无办法。
此时,夜半,她就这么不理睬自己。他竟突然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也跟着上去就寝了。
过了片刻,他脸色冷着,大步出了卧房,但没走出几步,又折了回来,装作不在意的开口道:“王妃舟车劳顿,尔等需得尽心服侍。”
两名仆妇急忙应声。
萧誉又往毫无动静的卧房里扫了一眼,扭头就走。
他要去书房过夜。
晨光熹微,天色将明。
萧誉在书房,辗转反侧,一夜未眠。他实在有些睡不着,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一双眸子布满红血丝。
尤其配着他那张冷脸,实在有些狰狞。
他在书房,简单洗漱,又特意将门打开,等着阿蛮前来。
但未曾想,阿蛮未来,等来了封丘邑贵族桑家的拜贴。
拜贴乃桑家家主所投,诚意十足,言称请王爷为桑家做主,并细数了齐家十大罪状。
萧誉本不想理会,看了一眼,就将拜贴随手扔到了一旁。他处理了两卷公务,眼见着阿蛮那边还没有动静,不由得就有些急躁了。
晌午时分,他将手中案卷使劲往桌子上一扔。而后,身子往后靠了靠,伸手揉了揉额心,思虑了片刻,忽而将桑家的拜贴给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