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一行人,除了在驿站稍事休整,其余时间大多在路上,但到底队伍庞大,行进速度缓慢。
行出一日,车队后方,小郎将李秀忽然追上来,直接传王爷命令,让石山停止前行。
车队一停。
李秀即刻策马来到王妃车驾前,盯着车帘,沉声开口道:“王爷请王妃调转车头,回封丘邑。”
马车内,阿蛮正昏昏欲睡,车厢内,布置妥当,铺着厚厚的毛毡,被褥寝具,应有尽有。
竹香跪坐一旁,手握纸扇,正给小郡主慢悠悠扇着风。
马车冷不丁停下,又听到李秀声音。
她一时有些诧异,忍不住看看车帘,又低头看向已经快要睡着的小郡主。
稍一迟疑,她开口确定道:“是王爷让王妃回城?”
李秀在车外,迅速道:“是王爷让王妃速回。”
阿蛮睡得迷糊,并不理睬。
竹香摇扇子的动作一停,神色颇有些怪异,见小郡主眼皮都不睁一下,忍不住推了推她,小声唤道:“郡主,王爷派人来接。”
阿蛮被扰了觉,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缓了一下,含糊问道:“接回何处?”
竹香见小郡主睡得迷糊,探过身子倒了杯茶水,一边应道:“回封丘邑。”
阿蛮见她倒水,支起身子抿了口,却很快又躺了下去,不甚乐意道:“不回。”
竹香看她一眼,小郡主睡得两腮发红,犹如海棠春睡,娇媚动人,我见犹怜。
李秀尚在车外等候,久等不见里面王妃应声,不由得微有迟疑,又策马上前了一些,隔着车壁生硬解释道:“王爷命属下携百名驻军来接王妃,属下恐车队行远,所以先行一步,请王妃调转车头。”
竹香呼出口气,往前膝行了几步,撩开车帘,冲着李秀道:“急甚,稍等片刻。”
她与李秀熟络,此时见他身着盔甲,高坐马上,极是英姿焕发,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没好气地轻哼道:“片刻也等不及了?”
李秀视线不可控地朝着她身后望过去,一眼瞧见王妃躺卧在里,娇态楚楚。几乎是瞬时,他只觉自己心跳如鼓。
将视线匆匆收回,他脸上发烫,急急应道:“不急不急。”
竹香凶他一眼,放下车帘,进去哄小郡主了。
李秀心神不定,紧握缰绳,微有走神。他从昨夜得令,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就追出来了。
现下,将王妃追到,心中竟有空落之感。
正在失神,耳边忽然传来疾驰的马蹄声,而后凌厉的破空之声从背后袭来。
出于本能,他神色大变,勒紧缰绳,侧身躲避。
但旁边就是马车,他生怕惊到里面娇弱的王妃,动作并不敢太大。
九节鞭狠狠落在他肩上,鞭子收回时,更是毫不客气划过他的脸侧,瞬时,他脸上出现一道血痕,火辣辣的疼。
他拧眉,调转马头,一眼看见李珂儿收势不及的鞭子,脸色立马冷硬下来。
李珂儿紧握九节鞭,被他这样盯着,心中竟生出心虚之感,但依旧理直气壮道:“这么看我作甚,谁知你竟不躲?”
她以往也没少这么偷袭他,可没一次得逞得。他脑后就跟长了眼,未等她鞭子到,身体已经躲了过去。
三番几次下来,她气急败坏,每每见面,便要这么打一次招呼。
刚刚,她在前面,得知是他前来拦停,免不了要过来找他麻烦。
在王妃面前,李秀并不想与她起争执,策马上前,待靠近她,压低声音道:“珂儿姑娘闹够了,就安静着些。”
稍顿,他凝视她明艳的小脸,又凑近了些,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哑声道:“躲开些,小心刀剑无眼,划伤了你的脸。”
他脸色明明正常,嘴角甚至微弯。
但李珂儿却忽然浑身打了个冷颤,从他语气中硬生生听出了森森的阴戾之感,未待她出声,李秀已经策马往后,重新回到马车旁边。
马车内,阿蛮亦听到外边动静,连夜赶路,身体疲倦,好不容易才有了睡意,此时只觉耳边嗡嗡作响,心中隐有怒意,坐起身缓了缓。
她直接冲着外边,隐含薄怒开口道:“你且回去交差,我不回封丘。”
气不过,不知萧誉发什么疯。
竹香没拦住,正要开口。忽听外边又是一阵马蹄声,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萧誉本是等在十里地之外,但久等不至,心中难免焦躁,到底亲自前来,预备接人回去。
他远远瞧见,阿蛮车驾一动不动,脸色就有些沉下来,及到近前,一抬手,止住旁人行礼,冷声道:“怎还不动身?”
马车内,竹香听到王爷竟亲自前来,又惊又喜,稍一犹豫,也没管小郡主盯着自己的眼神,极快地撩开车帘,出了马车,跪坐在车上,解释道:“回王爷,王妃刚刚醒转,已经下令拨转车辕。”
阿蛮在里,一时气急,开口道:“我不欲回封丘,即刻回汴州城。”
声音气愤愤,音量也并不低。
在场之人纷纷垂眸,有些难安,恨不能堵住耳朵,捂住眼睛。
萧誉被她当众拂了面子,身子一时有些僵硬,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