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听他叔叔陆红旗讲过,他叔叔那七条燕尾借风鱼是从市场上买的。
卖鱼的是个老头,那老头只有一只眼,是独眼龙。
这种特征极不常见,一个城市中,以卖金鱼为业的独眼龙绝不会有两个,那么这老头应该就是陆红旗所说的卖金鱼老者。
陆晨停住脚步后,转向了卖金鱼的摊位。他蹲下身去,看着地上瓶瓶罐罐里的金鱼。抬眼近距离观察那老头,老头六十开外年纪,脸如刀削斧剁一般,耷拉着嘴角,叼着烟卷,一脸凶相,左眼上蒙着黑色眼罩,脸上还有两道很深的刀疤,穿着黑色棉袄,大冬天敞着怀,和解放前的山匪一样。
可能因为长相过于凶狠,老头摊前人不多,生意冷清,见陆晨过来看鱼,他也并没急于招揽生意,而是先打开了自己的保温杯,抿了一口人参枸杞水,才开腔说:是给孩子买,还是家里鱼缸里养?
陆晨笑笑:我没有孩子,还没结婚呢,也没有鱼缸,租房子住,就是看着好玩。
独眼龙拧上保温杯盖说:不买你看什么?到别地方转悠转悠吧。
陆晨没见过这样做生意的,极不友好,陆晨并没有走,老头也再没说话,而是拿起一本书自己看了起来,陆晨看那本书时,书名《海错百一录》。
这是本古书,豢龙遗册多次引用这本书里的内容,这书是记录海物的。陆晨更加认定独眼龙不是平常人,一定是暗三门中人物。
陆晨没话找话说:大爷,我买可以,但你得给我介绍介绍呀。
那老头放下书,有些不耐烦,可自己做的就是这生意,有人来问,就得讲解,于是指着鱼缸说:这几尾,叫金袍玉带,这几尾叫白马金鞍,这个叫判官脱靴,这个叫麒麟斑,那个叫雪里拖枪……
独眼龙所说的金鱼名字,都是古名,现在的金鱼没有叫这些名字的了,陆晨已经断定,这独眼龙就是卖燕尾借风鱼的高人了,只是这高人貌似不是什么好人,右眼所露的凶光说明了一切。
就在陆晨假装看鱼的时候,花帘月、郝瘸子和二傻子找了过来,花帘月说:当你走丢了呢,原来在这看……
花帘月本想说原来在这看鱼,鱼字还没出口,花帘月就意识到了问题,这不是燕尾借风鱼的卖家吗?陆叔叔亲口描述的,不是眼前这人是谁?
花帘月意识到这一点后,看向陆晨,两人眼神一对光,彼此都明白了。
花帘月也蹲下身去看鱼,独眼龙虽是个老头,但见到花帘月,还是眼前一亮,又给花帘月介绍了一番。
花帘月拿起旁边的捞鱼的小网兜,拿起一个空鱼缸,倒了些水,对独眼龙说:我买几条鱼。
独眼龙道:买吧买吧。
郝瘸子在旁边闲言碎语道:走吧,看什么小金鱼,赶紧去喝碗羊杂汤吧,买这些东西干嘛,不当吃不当穿的,我看你俩就是,吃腌菜就盐粒子——闲的!
陆晨和花帘月都不理他。独眼龙也无动于衷,换作真正的买卖人,一定会给郝瘸子几句不咸不淡的话,但独眼龙并在乎买卖开不开张。
花帘月捞了四条小金鱼,放在单独的浴缸里,问独眼龙多少钱,独眼龙伸出一巴掌说:五十!
一般不知名的小金鱼也就几块钱一条,四条不过十几块钱,独眼龙明显狮子大张口。
花帘月并不在意,准备付钱,独眼龙并没有二维码收款,花帘月从钱包里掏出张一百的纸币,递给独眼龙,独眼龙接钱过手,此时花帘月迈过摊位,贴在独眼龙身边,又指着独眼龙脚下的鱼缸问:这是什么鱼,挺好看的。
独眼龙给她讲解一番,这才找了钱。花帘月接过找的钱,迈回摊位外面,冲着陆晨眨了下眼。
陆晨这才说:大爷,我听说过一种鱼,不知你这里有没有?
独眼龙漫不经心的问:什么鱼?
“燕尾借风鱼!”
独眼龙正往钱包里装花帘月刚才给他的一百块钱,一听燕尾借风鱼,吓了一跳,一下抬起头来,用一只眼死死的盯着陆晨:你刚才说什么?
陆晨重复道:燕尾借风鱼!
在陆晨的预想中,独眼龙听清楚了燕尾借风鱼,应该很惊讶,因为那七尾鱼是他卖出去的,他第一句话应该问:你是谁?
结果独眼龙一言不发,伸手掏向自己外套的内兜,一摸内兜,更加惊讶,因为内兜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时花帘月从自己羽绒服袖子里滑出一件东西,是一个青绿色的细竹筒,只比大拇指粗一点,有二十多公分长,竹筒的两端镶有铜活儿,显得十分精致,竹筒表面已包了青绿色的浆,很有些年头了。
花帘月将竹筒在手中一晃说:你摸什么,是不是在找这个?我不要你这件东西,只是怕这件东西能伤人,你给我们说说燕尾借风鱼是谁培育的,我就还给你。
独眼龙右眼一眯,涌上来一股狠劲儿,对花帘月恶狠狠说道:给我!
话音未落,要站起身去抢,花帘月手指翻飞,竹筒瞬间不见了,滑进了花帘月的袖筒里,快的根本看不清。
独眼龙这才知道自己碰上暗三门中的老荣了,抢肯定抢不回来,独眼龙道:吃那一片的?报个腕儿!
陆晨道:你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