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宴有些犹豫。
虽然粉红色在众多染发色彩中并不是很流行的发色,可她也见到过不少人和自己的发色撞车。
特别是一些爱搞艺术的小年轻。
如果眼前的这人是个男的,那岂不是很尴尬?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先扒开脸部的头发。
奇怪……这个人他的脸上怎么全都是头发根?
他的脸呢?
阿宴捧着满是毛发的头颅想了半天,才猛然发现自己摸到的是那人的后脑勺。
她只好把整个身体翻了过来,再次拨开他脸部的长发。
是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白净的皮肤上没有一丝瑕疵,舒展的眉毛过度生长,形成了两束自然的毛流。
挺翘的鼻子显露出健康的骨态。
花瓣般娇嫩的双唇映着水润的光泽。
唯独眼睛是紧紧闭上的。粉色的睫毛在她的脸颊上投下丝丝纤巧的细影。
阿宴对这张脸有一种莫名的排斥,却无法在大脑中陈列出反感的原因。
她将这名昏睡的年轻女性搬运到一旁,好生摆放在地,转头又砸开了另一桩黑柱。
又是一团被粉色毛发所包裹的茧房。只是这团茧房比刚才那团要小得多。
难不成这里的人都流行我这种发色?
阿宴难以相信自己的推断。粉红色的头发在坪筑的中老年得势人群里,是弱智无能的标志。
她暂且不去想这么多,扒开了眼前这团茧房的头部。
从骨相来看,眼下的这个女孩只有四五岁的模样。可她这副娇嫩的容貌,如同是刚才那个女孩的迷你版本。
阿宴心中的阴霾逐渐聚集。
她将这个小女孩摆放在刚才那个女孩的旁边,忽然发现这两人的心跳竟然和自己保持着同一频率。
站起来时,一阵晕眩侵袭着她的眼睛,让她险些跌倒。
她定了定神,决定朝视野中最远端的黑柱走去。
拳头用同样的力度击打在黑柱上。
喀嚓——喀嚓——
液体从黑柱身上的光纹处爆射开来。一团被银丝包裹的茧房从中垂落。
还好不是粉红色。
阿宴抱起那团茧房,熟练地找准方位,扒开了脸部的白发。
“唔……”
一股恶臭大剌剌地冲击着阿宴的眼鼻。
阿宴抹干净眼泪,调整好心态,重新检查眼前这位陌生人。
干瘪的脸皮依附在头骨上,眼眶深度凹陷,徒留鱼目般的眼珠粘在上头。
阿宴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是一具失去生命的木乃伊。
虽然恶心,可她还是忍住恶心,屏住呼吸,用双手确认着这位大体老师的面部骨骼,然后将她摆放在一旁,和刚刚那两位熟睡的女孩们分隔开来。
第四桩,第五桩,第六桩……
从头到尾,阿宴一共砸开了三十七桩黑柱。除开其中的五具木乃伊,其他三十二具活人无一例外全都是蓄有粉红色毛发的女性。她们的年龄不经相同,面部特征却出奇的一致。
阿宴多少有些疲惫。她蹲坐在一桩黑柱旁憩息,脚边的一滩水反射着周遭静谧的光景。
她望向平滑的水面,水面上的那人也望向她。
阿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照镜子了。她猛然开悟,一直萦绕在心间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虽然很怕预想成真,而且对她们来说也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阿宴还是一个一个翻开了她们的眼皮。
全部都是金黄色的眼瞳。
和自己的眼瞳色,乃至虹膜色素分布的纹路都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是巧合。
她的出生本就是坪筑意料之外的拙作,没有复制的价值。
那么眼前的这些又是些什么呢?
不用检验遗传信息,仅仅是这极度相似的外表就足以让阿宴反感。一股莫名的怒火在她心中燃烧。
她的一双手正按在某个人的脖子上。
破坏的欲望瞬间占据了阿宴的躯体。她的指骨控制不住力道狠狠颤抖着。
在最后一刻,她却还是制止住了自己几欲施暴的手,转而攻击起身后无尽的黑柱。
玻璃碎裂的响声到处都是。
哗啦啦的水声此起彼伏。
阿宴肆意宣泄着心中的愤怒。
直至自己筋疲力竭。
她喘着粗气,放眼望去满地的肉体横陈,粉红色的毛发四散在凌乱的地面。
就好像千万平行世界的自己死亡后,集体来到这里进行自我埋葬。
阿宴突然很想为地上的每一个人都立上墓碑。又或者她们只需要一块墓碑而已?
她漫无边际的思绪被右脚脚踝上的阵痛打断。
有什么东西正在抓抠着脚边的肌肤。
阿宴低头一看,发现那是一只手。
手的主人此刻正匍匐在地。她抬起头,露出一双和阿宴一样的黄金瞳,面无表情地张开嘴巴,含混地说着一些阿宴听不懂的语言。
阿宴本想贴近对方些会听得更清楚,不想另一只脚踝也搭上了一名女性的手。
这名女性口中念念有词,神态与旁边那位比起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