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刚还是娄刚,但是气氛已经不是之前的气氛了。
聂铮进门时,娄刚是背对着他的,似乎是在欣赏眼前的傲梅,又似乎是在倾听城中的动静。
“来了……”
聂铮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紧接着,娄刚又说了两个字,让聂铮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器。”
自己的身份,李素瑾知道很正常,因为是她把自己救回到这个世界上。
李玄知道也很正常,因为他是李素瑾的兄长。
夫子知道更加正常,因为他有通天彻地之能。
而眼前的稽仙司司正……他是如何知道的?
聂铮的心思在电光火石之间百转千回,先是怔了怔,然后略感茫然的回了句“什么”?
娄刚转过身来,不说话,而是似笑非笑的盯着聂铮打量。
聂铮的后脊背上,冷汗都下来了,这是一种身份陡然被戳穿时的正常生理反应。
但是聂铮……连忙调转体内金丹,来帮助自己镇定下来。
片刻后,娄刚开口:“我知道是你,不必伪装了。”
听到这句话,聂铮松了一口气。
他若不说话,聂铮尚无法判断,这个时候他这样说,其实正代表了他也只是揣测而已。
世人心中,聂大魔头早就死了,他若是认定自己,必定有些证据才是,如此荒诞的揣测,他怎么敢的?
“不知娄司正何意。”
娄刚确实是在试探,这个时候见无法发现聂铮身上的破绽,很是随意的笑了笑:“不知你和那钦犯是何时相识的?”
娄刚言语中的鄙夷和摒弃之色让聂铮心头厌恶,因为他知道这“钦犯”二字,是指李玄。
“进入京都时才识得。”
“既是刚认识,便能得他如此赏识?”
聂铮冷笑:“脾胃相投难道不可以吗?”
娄刚点了点头,对聂铮的不敬丝毫不以为忤:“毕竟你也是曙光境的修士了,有些脾气很正常,来,坐。”
聂铮脖子一梗,偏过头去怒哼一声,表现出一副十分愤怒的模样。
娄刚呵呵一笑:“他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这没什么好不公平的。”
聂铮继续怒目而视,而娄刚则开始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外面罗列了他的十大罪状,这其实都是假象,不然怎么会今日问审今日便斩首的?安先生既然能够统领戍边军,想来这方面……并不太蠢。”
聂铮依旧不说话,娄刚似乎是猜到了聂铮的反应,笑着继续道。
“这李妙文在朝堂上与我对抗这么多年,我素来是佩服的,我也知他一心都是为了南楚,但是……有些东西,过线了,他不能碰,嘿,你居然也不好奇,莫非你真的是聂不器?”
“什么聂不器,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唔……没关系,天道伦常,报应不爽。安先生这些日子的动向我都有关注,所以……相信有些事情,安先生应该比我更清楚。”
“何事?”
“凶尸。”
聂铮的瞳孔突然就缩了一缩。
娄刚道:“稽仙司的能量,想来你是知道的,这些日子,着人去江南、去罗霄山走了一遭,发现了些许东西,只不过……如此大的事情,你一个普通人居然不害怕,这不是太奇怪了?唔……当时,你还是普通人吧?一个普通人,数个月时间,居然晋升曙光境……有意思……”
娄刚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是在呢喃。
而聂铮根本没想过,居然有人可以从这方面联想到自己的身份问题。
娄刚道:“当然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兴许李素瑾有什么玄妙手段可以帮你,不过这都是题外话了,罗霄山,炎帝陵,曾经凶尸齐出,这件事……想来安先生是知道的了。”
聂铮点了点头。
娄刚笑道:“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李妙文一手策划……”
……
当有太多消息冲击一个人的认知时,人的精神难免就会有些恍惚。
聂铮不太明白自己是如何从娄刚那里走出来的,他满脑子都是,李玄他一手炮制了凶尸?!
当年炎帝陵上,是他害得自己被当今皇帝误会,以至于自己身死,而且家破人亡?
会是这样吗?
李素瑾为何会跟她哥决裂?兄妹二人的感觉不是很好吗?
李素瑾为何不在明月楼?为什么是李玄在那里等着自己?
对了!
李玄的信!
聂铮当即御使晴天碧玉箫,急速赶往戍边军营地。
三两下翻到李玄留给自己的信件后,聂铮颤抖着双手缓缓铺开。
那熟悉的字体扑面而来。
“见字如晤……”
这封信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只有满满的亲近感,似乎好友正在耳边呢喃。
“有些事情,让我一直不敢直面你,但是……有些事情,我觉得你一定能够体谅我……”
看到这样的话,聂铮整个人的头皮都有些发紧,一种不祥的预感直接笼罩心头。
“……记得不记得我问你借过数次山河社稷盘……”
聂铮当然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