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我是逃婚出来的……昨夜月明星稀夏夜微凉,少女曾带着七分醉气三分稚气对钟怜说出此番话来。想到此,钟怜神色微动,没想到她原是传闻中的榣宫神女,她逃的竟是榣宫少宫主娄毓的婚。
无毒将钟怜的一时失神看在眼里,眼珠一转,故意试探道:“这倒有趣,若师弟救了榣宫未来的少宫主夫人,那我三生殿岂不成了他娄毓的恩公?”
“非也,这下反倒麻烦了,”陆涵江倒是一门心思考量其中利害,听罢便转向钟怜忧心道,“如今龙渊阁已有死灰复燃之象,三大派暗地里互相防备,并非表面那般相安无事。若此女子身份果真如此,念及你与她曾有些渊源,万一闹出什么误会……”陆涵江犹豫片刻,还是继续劝道:“如若到了万不得已的境地,我们也只能先自行脱险,再匿名给榣宫送信来救她了。”
“不可。”钟怜脱口而出,说完便有些烦躁,他自小性子清冷寡言持重,已是多年未曾如此在意一个人安危。如今他好似自己也中了鬼血之毒,言语间亦失了以往的沉稳。钟怜抖开袍袖,站起身行至石洞一侧,沉声道:“她身中鬼血之毒诡异凶险,若留她一人在此必定凶多吉少。”
陆涵江与无毒交换了一个眼神,钟怜看在眼里却不欲多做解释,侧头瞥见青鸾面露痛苦之色,额上亦有冷汗冒出,不禁眉头一皱。
“钟师弟,你可知榣宫神女此来城郊所为何事?是奔着狐妖还是叶轻羽?若是榣宫也在打暗辰珠的主意呢?”陆涵江连连质问,觉得此事越发棘手。
“她不会。”钟怜收回目光,脸色冷了几分:“她修为不高根基薄弱,连厉鬼都无法应付,若是榣宫真的有心争夺暗辰珠,也不会派此等品阶的弟子来。”
无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压低了声音警告:“师弟莫要忘了殿下之令,不论是谁,凡是觊觎暗辰珠者,一律格杀勿论——可不管是不是什么‘榣山神女’。”
“无毒——”陆涵江摇摇头。
见钟怜面色凝重薄唇微抿,无毒掩去嘴边一丝笑意,似又想起了什么,故意拉长了音笑道:“眼下首要的还是先找出路吧,若是出去后能尽快找回暗辰珠,钟师弟兴许还有机会顺道儿去邙山看看颜卿师妹呢。”
“无毒,慎言,慎言——”陆涵江熟悉钟怜的脾气,深知无毒若是再这么挑战他的底线,怕是到最后吃不了兜着走。
钟怜并未理会,只是重新坐回原来的石台,气沉丹田合手运转了几个周天,面色亦恢复了先前冷淡无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