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不叫绿竹?”
“啊?”青鸾心想这人是多么不解风雅,转念间突然发觉自己问了好些不该问的,不禁赧然,连忙上前拱手对着救命恩人的背影道:“榣宫栖梧台弟子黎青鸾多谢阁下救命之恩,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黑影无动于衷,静默了半晌。正待青鸾纳闷,黑影忽而转过身来,却是一双灿若繁星的凤眸。玄衣少年迎风而立,玄衣墨发月下交织,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几欲照亮了夜空。
“原来你叫黎青鸾。”
青鸾一时错愕,只觉得这人虽似曾相识却想不起他是谁,便尴尬道:“阁下……见过我?”
钟怜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走上前来,合掌道:“岱山三生殿钟怜,见过黎姑娘。”
“原来是钟师兄,如此便多谢师兄相助了。”青鸾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毕竟人家也自报门户表明是初次见面,青鸾也不好再问什么,只得连连道谢。
钟怜想起方才青鸾与厉鬼交手甚是狼狈,便开口道:“方才那孩子恐怕含恨而终,怨气郁结不肯投胎才形成了中阴身,中阴身无实乃虚,对付他切记不可用五行术法,符咒乃是良策。”
青鸾忍不住撇了撇嘴,她承认自己学艺不精,但没想到会这么没用。是了,她先前并未看出那是厉鬼或什么中阴身,即便后来认出了,情急之下也忘了对付厉鬼之流要用符咒而非五行法术。若是没有遇到钟怜……想到此青鸾不由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若是真栽在区区厉鬼的手上,她死后的墓碑都无颜刻字。
钟怜见青鸾神色古怪脸涨的通红,以为她不会符咒,不免有些难以置信,微微扬眉道:“榣宫竟然不曾教授此等基本法术?”
青鸾强行挤出一个假笑,压制着内心的憋屈,咬牙道:“是青鸾资质愚钝,不及钟师兄分毫,今日受教了。”
钟怜见青鸾双颊通红,手中死命抠着袖口的绣线,一副羞愤难当的样子,恍然明白自己言语有些过了,便微微移开目光,别过头道:“实不相瞒,我来此是为了找寻两位同门师兄,不知姑娘可有见到其他人在此?二位师兄均同我一样的玄衣装扮,一人持剑,一人绑了南疆式样的辫子。”
嚯,这不就是爱嚼舌根的无毒和翩翩君子陆涵江么!方才无毒还编排了一通榣宫的流言,自己哪能不记得!等等,如若无毒二人是这人的师兄,这人难道是那给她下定身咒、先前又一直戴着斗笠的冷面怪?怪不得冷冷冰冰如此熟悉!
“昨日是你背后偷袭我?”青鸾怒目圆睁,伸手指着毫无防备的玄衣少年问道。
“……”
“哎呦——”少年尚未开口回答,青鸾突然左手腕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那疼痛之感仿佛是手筋被人挑断一般,一个腿软差点栽倒。
“怎么了?”钟怜见状立刻疾步上前,一把扶住青鸾并接过她怀里抱着的男童。
待她好不容易重新站稳,拉起左腕的袖子,只见方才被厉鬼抓过的皮肤上赫然显现出三道黑印,皮肉之下似有活物蠕动。
“这是什么鬼东西,好痛!”青鸾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腕,感觉里面筋肉被来回拉扯,痛得她连连抽气。
“难道是厉鬼的血?”钟怜眉头紧锁,渐生忧色。他看不出这是何物,又担心鬼血游走至青鸾心脉间造成更大的损伤,便当机立断迅速封住了她上臂的穴道。
“方才厉鬼射出的鬼血?那可以任意化形的东西?”青鸾强忍着疼痛,仔细回忆方才的经过,她记得自己并未受伤,难不成单单被厉鬼触碰就能沾染这鬼血?
“这恐怕不是普通的血。”钟怜面色凝重,盯着青鸾的手腕仔细端详了片刻,沉声道:“那中阴身的孩童很不寻常,他已然化鬼却能幻化实体,着实罕见。这鬼血看似为活物,可以任其摆布变换形态,不知它在你体内有何影响,又如何才能将你体内鬼血清除。”
青鸾的左手被钟怜封了穴道,感觉有无数气血翻涌,试图冲破禁制。除了蚀骨的疼痛,她全身也仿佛被抽走了力气,几乎难以动弹。
“这可如何是好……”青鸾想起叶轻羽的妖丹还没来得及剖了,不免沮丧悲戚。
钟怜看着青鸾因痛苦而湿润的眼角实在于心不忍,又见她满头虚汗,愈发虚弱,目光继而落在了她苍白无血的唇上。霎时间,钟怜猛地别过头去,一手虚扶着青鸾,另一手持剑柄抵在青鸾后腰,压低了声道:“这鬼血看似诡异,普通丹药恐怕无济于事,依我看还是送你回榣宫吧。”
“不可!”青鸾猛地抓住钟怜的衣袖,那剑柄硌得她后腰酥麻,加上手腕的钻心之痛几欲令她昏倒过去。这点小伤还不至于殒命吧,她本就不剩什么逍遥的日子,况且也不愿如此落魄地回去。
钟怜本有要事在身,然而衣袖被青鸾死死攥在手中,再看她惨白如纸的脸庞,和渐渐不省人事的模样,瞬间忆起她昨夜在宣记说过的话。他明白为何青鸾如此为难不愿回榣宫,昨晚被迫听了一宿的恩怨情仇,他便是最能与她感同身受的人。
然而青鸾此刻心里想得更多的却是那不远之外叶轻羽的妖丹,若是告诉了钟怜,恐怕这天大的便宜就落入了别人手中。青鸾闭了闭眼,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