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幼时在江南的那些时日,长姐温婉,祖父慈爱,即使父母不在身边,她依然度过了一个幸福的童年。
江南水乡烟雨繁多,细柳垂条,在纷纷的雨幕中独自哀怜,垂泪涕涕,宛如一个多愁善感的柔弱女子,勾着来往游客的怜爱之心。
后来她辗转北上,依然最挂念家门口那棵常有蜻蜓驻足的榕树,逐渐淡忘的记忆中的年少光景,最终化为一层迷雾,深深压在她的心底。
孤身来到上京城为官,能遇上齐雁云这般互通心灵、言辞契合的知音,算是个意外之喜。
她不太清楚他之于自己,到底算什么,抑或者是,她不想去深究。
相握的双手传递彼此的温度,是这方冰天雪地间唯一的依靠,她没挣开,根本没办法挣开。
绝境中的生死相依,就当作她的一次放纵,放纵过后清醒过来,她不能绝命于此,她得出去,她必须出去。
“仙月,仙月。”
耳边不断传来呼喊声,温仙月掀开眼帘,才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梦中还不觉得,醒来之后只觉得手脚一阵冰凉,长睫上挂了一片晶莹。
“我怎么睡着了,睡很久了吗?”她抽手而出,抚上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齐雁云手突然落空,心也跟着一空,转头看她神情恹恹,以为是她身体不舒服,将大氅往她身上拢了拢:“没有很久,估摸着也就一炷香的时间。”
温仙月仰起头观察天色,手脚并用爬起身:“我们走吧,在这儿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说完便去拉齐雁云。
齐雁云借力站起身,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她睡着的时候他也使用内力调息了一会儿,行动不成问题。
只是这深沟中,前有路后有道,他们该往哪儿走?
“咱们该朝哪儿走?”
温仙月探出手,微弱的气流遇到掌心的阻拦四处分散,风从指缝流逝,消散不见。
“往前走吧,气流是从前面流动到后边的,前方应该有出路。”温仙月断言道,又不放心地看他一眼,“你身上的伤不打紧吧?”
齐雁云脸色还有些许苍白,嘴唇倒是恢复了些许血色,他扬眉轻笑:“不打紧,走吧。”
“好。”温仙月点点头,拿起他的剑,扶着他往前走。
于池等人站在山头,望着脚下被白雪覆盖的山崖,眉头皱得快打结了。
先前派出去打探的官吏匆匆赶回,于池满脸急切,不待他站定就出声问道:“可找到人了?”
“没有,我们在附近找了一周,都没找到齐大人和温宜侍的踪迹。”官吏气都没喘匀,连忙将结果告知。
林景致闻言转身就走,孔余赶紧去拦他:“景致,你要去做什么?”
“我去找人!”他脸色铁青,头也不回,就想下山去寻人。
“你回来!别忘了我们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林景致闻言脚步一顿,阴沉着脸回头:“对,我们是来找摄政王的,不是去找他们。所以我们就不管他们的死活吗?”
他气急攻心,语气不免有些冲。
于池见林景致吼孔余,气也上来了:“你他妈冲自己人吼什么!”
“好了!”孔余连忙叫停,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吩咐道:“于池,我和林景致带两个人去找大人他们,你带着剩下的人继续去找摄政王。”
于池还不走,孔余恼得推了他一把:“快去。”
于池瞪了林景致一眼,才带人离去。
等他走后,孔余叉腰站在原地,看着林景致紧绷的背影,无奈叹气,走下去拍拍他的肩:“走吧。”
沟壑里地势还算平缓,只不过这宽度时而能容纳四五人,时而只能通过一人。
离了方才掉下来那处,越往前走越是漆黑一片,身上带的火折子沾了潮无法引燃,他们只好互相搀扶,摸索着前进。
二人一路磕磕绊绊,终于在前方看见些许亮光,寒潮一股一股地扑面而来。
大喜过望,他们加快脚步,在穿过最后一道窄隙后得见日光。
突如其来的光亮闪得二人一阵头晕,温仙月连忙捂住眼,好一会儿才适应光亮,看清楚后发现眼前竟然有火光。
齐雁云也很是诧异,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疑惑。
怎么有火,没人呢?
突然身后一阵劲风袭来,齐雁云猛地将温仙月一推,回身一掌拍向那人胸口,反被他躲开一拳击倒在地。
温仙月翻身落地,快速抽出手中长剑与那人缠斗。
打斗带动的气流飞窜,火光被挥散,失了声息。
她虽畏寒,调用起内力却不见迟缓,三两招间就将那人打得节节败退。
那人身上似乎受了伤,因此虽武功算是上乘,但应付起她来还是有些吃力。
这里怎么会出现一个这样的人?
齐雁云站起身来,隔着一定距离观察二人打斗,那人身上的服制似乎在哪儿见过。就在他即将想起来时,黑暗中又走出一人,他心下一紧,刚想提醒温仙月小心,到了嘴边的话在看清那人容颜后堪堪停住。
这边胜负已分,温仙月仅用剑气就将其击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