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处磨得油光发亮;脚上穿着夹拖鞋,脚盘干枯龟裂,脚指甲黄里透黑;一双大手在肚子前搓着,手皮好似树皮,手指如同竹节,指甲缝里塞满污垢。
“阿寿,昨天跟你说过的,今天县里和镇里的领导入户。这位是县里的何主任,这位是镇里的谢所长,另外这三位也是县里的,陈工、李工和陈秘书。”组长一一介绍。
“你好,高有寿。听高主任说,村里都通知到了,按照计划,我们来现场查勘房子和人员情况,查验土地证,再测量复核一下面积,双方签字确认,村里见证,后面的事才好办。高主任、高会计和高组长也都在,我们先看看房屋的状况。”谢所长的说道。
“啊,好啦,咳——咳——好啦。”高有寿声音颤抖。
“那好,各位,咱们先看看屋子的情况吧。”何主任说道。
众人沿着青石方砖走道,踏上白条石砌成三级台阶,步入堂屋,偌大的屋里空空荡荡,仅有的摆设不过三样,阴气袭人。
陈工和李工从包里掏出手电筒,打亮了上上下下四处照看。
只见后墙上有个巨大的壁龛,约有三四平方米见方,内有木质浮雕,黑乎乎的看不出是什么木材,隐约可见残存的色彩,中间坐着个身穿盔甲和袍子的人,右手捋着长胡子,像是关老爷,但没有人头,左手拿着半本翻开的书,看不见书名,人头和书名处明显有挖剔的痕迹。两边刻有一幅对联,依稀可见字迹,写着“志在□□功在漢,心同日月□同天”,空字处也有挖剔的痕迹。壁龛下放着一张半人多高的长桌子,发黑发暗,下侧残存几块镂空的祥云雕饰,桌腿脱了隼,歪歪斜斜地靠在墙上。桌上有一尊神像,表皮斑驳,露出浅褐色的木胚,貌似观音菩萨。左右两侧各有一道门,通往第二进。地面遍布着一条条平行和垂直的黑缝,红釉大方砖面上像覆盖着一层薄雾般的灰尘,有些长着细毛,有些釉面掉皮,有些破碎而露出了沙土。东边靠墙有一张矮桌和一把矮竹凳,矮桌面覆着一层塑料桌布,黑里透黄的看不出任何图案,四角由锈迹斑斑的图钉固定住。
环看四壁,东西两边的墙皮上有几道犹如闪电一般隆起的裂缝,连接着几个大小不一的鼓包,好像一幅立体的地形图,几队蚂蚁正在这立体的地形上行军。北面墙壁有好几处裂缝,宽度可容手指伸入,裂缝处塞着旧报纸、塑料袋等杂物,外露的纸条随风哗啦作响,使空寂的屋子更显诡异。东西两边一间正房,房门上有转锁的锁眼和青绿色的铜门环,黑色的漆皮斑驳脱落。
“唉呀,有老鼠!”陈秘书突然尖叫。东墙上破了的鼓包中,露出一个老鼠的头,贼溜溜地转动着绿豆似的眼珠子,一转眼缩了回去,沙土“唰”地涌出来。
屋顶的梁和檩条黑得像木炭,仿佛被火烧过,矮桌正上方的檩条钉着一大块塑料布,应该是为了防屋顶的沙尘洒落到桌上。大梁东头下外加了一根木头柱子撑着,看来是为了防止大梁塌下来。大梁中间垂下来一只球形白炽灯,灯泡上布满星星点点的黑斑,两股绞着的电线上落着无数苍蝇,犹如一根锈透了的铁棍。突然,“唰”地一声,屋顶洒下一阵红砂糖似的尘土,众人赶紧躲开,在鼻前扇动着手掌。
进入东房,明显感到阴气更重,一阵臊臭味夹杂着霉味扑鼻而来。高有寿在门后拉了一下吊线,打开灯,但还是显得非常昏暗。
陈工和李工举起手电筒往房里照,一张半米多高的老式木床紧靠后墙,床头有一张笨重的老式桌子斜靠着墙,布满白蚁的蛀孔,桌上摆着一个暖瓶、一只白色小瓷碗和几只药瓶。木床的床沿向下弯曲,像是要折断了,四根瘦弱的小方柱撑着一个厚重的木床顶,床顶下垂着黑黄的帐子,里面有一堆烂棉絮和衣物堆成的小山包,一条被子斜溜着,被单乌黑发亮,开裂处露出一块块黑黄的棉絮。突然,几声“哦哦哦”的声音,大伙儿才惊奇地发现被子下有一位老人,烂衣物堆成的小山包作靠垫,扭着头来对着大伙儿,眼睛眯成缝,脸颊干瘪,下巴尖瘦,嘴唇突出,蜡白的脸上布满褶子和斑点,咧开的嘴里露出两棵大黄牙,活像一只大老鼠。
看完第一进的所有房间,高有寿带着众人来到第二进。两进之间有个天井,天井正中有一口废弃的水井,井边收拾得干干净净,堆着一些小草,看起来是刚拔下的。天井东西两侧各有两间厢房,但房顶全没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墙壁,墙头上许多野草随风摇摆,厢房内的地上堆着好些塌下来的木梁、檩条、瓦砾和砖块,长着不少半人多高的杂草。突然一只啥东西从草丛中猛地窜出来,唬得众人一惊,陈秘书又是尖叫了一声,随后传来“喵”的一声就没影了。
第二进的布局跟第一进基本相似,五间瓦房中,除堂屋屋顶加盖了几片灰旧的石棉瓦,其余四间的屋顶虽尽数还在,但都明显塌陷,大部分屋瓦已经破碎。走进第二进的堂屋,后边摆放着一张四米多长、有三级台面的长桌子,每级台面都整整齐齐地排列着牌位和黑白或彩色的遗像,有些遗像上的男人留有辫子,看得出不少牌位和遗像有火烧的痕迹,有的牌位缺角,有的遗像缺了一大块。正前方的方桌上摆着一个陶制香炉,里面插着三根红香,正袅袅升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