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回来啦!”
远远看见马车驶来,毕镇海扯破喉咙大喊。
比马车更显眼的,是一摇一晃走在旁边的史向文,如同一座移动的人形小山。
侯府中门大开,杨巧莲带着朱亮朱芳,马庆胡广岳率领侯府众人,老夫人吴友娣换了一身新袄衣,连人带椅子抬到府门前,几次想要起身,被杨巧莲好说歹说才拦下。
众人都换上一身新衣,府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像是提前庆祝元日新年。
周宪没有跟大伙站在一起,独自倚在府门边,不时垫脚张望。
朱秀下了车,急忙快步走上石阶,下拜道:“孩儿不孝,让母亲忧心!”
吴友娣微微发颤的手轻抚他的面颊:“儿啊,出趟公差,咋去了那么久.....”
朱秀愣了下,杨巧莲一个劲给他递眼色,这才反应过来,老娘还不知道他被下了天牢,关了两个多月才放出来。
“皇命紧急,孩儿也只能先为朝廷分忧!万望母亲恕罪!”朱秀歉疚道。
杨巧莲趁机劝道:“娘,秀哥儿刚回来,身子乏得很,让他先去洗个热水澡,去去风尘。天儿冷,您先回屋歇着~”
吴友娣拉着朱秀说了几句关心话,这才让四个健壮仆从抬着轿椅回府。
等吴友娣走后,马庆让人端来火盆,杨巧莲催促道:“秀哥儿快跨过去,跨了火盆,什么霉运晦气全都不沾身,保管你时来运转!”
望着一双双紧盯他的殷切眼神,朱秀无奈,只能入乡随俗,高抬腿,充满仪式感地跨过火盆。
马庆打手势大吼:“点炮仗!”
“噼里啪啦!~”府门外,一通噼里啪啦的声响,青黑的烟雾在冬风裹挟下很快被吹散。
众人鼓掌欢呼。
朱秀咧嘴笑得很无奈,这出狱仪式操办得还蛮像样。
杨巧莲扯了扯他,神秘兮兮地朝府门内里努努嘴:“自从你入狱,周娘子再没去过观音院,只在家里清修,我经常听到她念叨些祈祷你平安的话。
人家心里,还是有你的,千万别辜负了人家!”
朱秀望去,只能看见一个身穿僧衣的瘦削人影匆匆消失在廊芜下。
“哎呀~先别说那么多,让二弟先舒舒服服洗个澡换身衣衫。”朱武催促道。
马庆忙道:“小人早已备好热汤。”
朱秀点点头,看了眼马庆和胡广岳:“你二人跟来伺候。”
在大理寺监牢也能洗澡,只是稍显麻烦罢了,朱秀吩咐一声,自有狱卒去操弄。
张沆也不会为这种小事为难他。
只不过,鬼知道那几个狱卒弄来的浴桶泡过什么人,朱秀从来不用,只让他们准备几桶热水送到牢房,拿木瓢浇着洗,勉强凑合。
热气腾腾的浴房内,大澡池灌满热水,史向文一屁股坐下,池子里的水哗啦啦漫出不少,马庆赶忙招呼仆从一桶桶热水往里倒。
史大郎在池子里玩水不亦乐乎,反正池子够大,由得他折腾。
朱秀仰靠边沿,马庆撸起袖子,卖力地为他揉搓肩颈。
老马这手艺没得说,出去开澡堂子一定生意兴隆。
“属下这趟赶往太原,顺利与严平会面,把侯爷改组缉事司的消息告知给他。
属下在太原待了半月,配合严平完成缉事司太原组的改建,由严平担任组长。他还详细写了一道述职书,让属下当面呈送侯爷。”
朱秀擦擦水哒哒的手,接过信纸抖了抖细细阅览。
字里行间,看得出严平经过这几年太原历练,成熟稳重不少,越来越有一个谍探头目的气质。
他首先在信里表达了问候和想念,言语用词相当恭敬,然后又细致地交代这些年在太原的所见所闻,汇报北汉朝廷这些年来的军政情况。
朱秀细细看了两遍,笑道:“述职书写得不错,还挺有文采,严平这些年在太原没白待。”
胡广岳道:“他在太原生意做得不错,结交北汉朝廷各色人等,近来又疏通了契丹关系,负责替北汉朝廷贩运战马,受到刘崇心腹勇将,时任马步军都指挥使张元徽庇护!”
“哦?”朱秀略感惊讶,没想到严平竟然搭上了张元徽这号人。
“怎么侯爷,可有不妥?”胡广岳忙问道。
“不,回书严平,让他打点好和张元徽的关系,这条线务必不能断!”
“属下遵令!”
朱秀陷入沉思,张元徽可是刘崇信赖重用的勐将,严平通过他,或许能弄到不少北汉军机密。
可是这些消息他却不能让郭威乃至柴荣知道。
他的人乾右二年就潜伏在太原,甚至比刘崇起兵反周立汉的时间还要早,说出来太过耸人听闻,不管怎么解释都说不通。
这些埋藏的后手,或许要很久之后才能用得上。
朱秀道:“依你的观察来看,北汉政权在河东经营如何?”
胡广岳想了想道:“河东贫瘠,人丁本就稀少,北汉朝廷一边要上供契丹,一边要维持军队开销,赋税沉重,老百姓日子相当难过。
契丹人也知道不能逼迫刘崇太紧,所以时不时还减免北汉朝廷贡赋,甚至还会资助粮草,自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