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薄霜就把湿透的那只鞋子脱了,连并袜子一起。
见她赤着足,桑无渊皱眉:“你这女人,知不知道女人的脚是不能随便给别人看的。”
“这不没有别人吗?”薄霜回道。
就算他是别人,可他不是早已看过多回了吗?
没必要还假正经避讳吧?
湿袜子湿鞋子穿在脚上,凉了脚心,可是要生病的。
桑无渊倒是对她这句话很受用,挑挑眉:“也是。”
“对了,王爷,为何让秦姑娘住客栈?找个僻静的居所,不是更好?她住得也舒服,也有利于她养病。”
“她自己提出来的,本王也觉得有道理。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越是偏僻隐蔽,越是危险,越是人多热闹,反而安全。你想啊,客栈里人来人往,她不会引人注意,本王前往,也不会惹人注意,而如果她住在哪个僻静之所,本王前往就很不方便,很容易让人发现。而且,客栈里人多,一旦有个什么事,也容易脱逃。”
薄霜想想,这倒是。
“秦姑娘的腿疾是怎么治愈的?看样子不太像是患过天生腿疾的。”
“是曾患有腿疾,只不过不是天生的,据说是小时候发了一场热就落下了腿疾,也才刚治好不久,孙大夫医的。”
“才刚治好不久?”薄霜有些吃惊,“那她恢复得挺快的。”
“其实也没有恢复得很好,她只是比较要强,不让人看出来罢了。所以,本王才一直让她坐。她走不了远路,也不能站久,她买药的时候,本王让车夫慢慢跟着她后面,也是这个原因,就怕她突然走不动了。”
薄霜点点头。
原来如此。
“王爷跟她是青梅竹马吗?”
“为何这般问?”
“她不是说跟王爷有年少时的交情?”
“如果本王说是,你在意吗?”桑无渊凝着她的眼睛。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时光又不能倒流,过去的事皆成定局,无法改变,也无法改写,去在意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再说了......”
薄霜忽然觉得即将说的那句话不妥,便没说出来。
“再说了,什么?”桑无渊追问。
“没什么。”
桑无渊汗,伸手闹她:“说不说?”
薄霜怕痒,只得妥协。
“在我们那里有一句话,竹马不如天降,青梅亦如此。”
桑无渊反应了一下她的话。
然后就笑了:“就是她这个青梅,不如你这个天降呗。”
“我不是这个意思,”薄霜不知如何解释,“我就是觉得此话不妥,才戛然而止的,可王爷非逼着我说。”
“看把你能得,”桑无渊轻嗤,笑睨着她:“没事,你可以显摆!”
“我......”
“只不过,本王跟她并非青梅竹马,小时候从无来往,本王跟你说过的,母妃都不让本王出门,年少时,才跟她认识。”
薄霜点点头。
“我有个疑问,秦姑娘长得那么好,性格又温柔,知书达理、自尊自强,王爷怎么没喜欢她?还是说,她心有所属,王爷爱而不得,不得不挥慧剑、斩情丝,掐灭心头想法,对她以礼相待?”
桑无渊一巴掌拍在她的头顶上:“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没装十斤水说不出这话吧?”
薄霜吃痛缩脖。
“你是瞧不起本王,还是瞧不起你自己啊?”桑无渊问她。
呃。
薄霜看着他。
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桑无渊摇摇头,重重一叹:“算了,本王跟你摊牌吧。”
“什么?”
“本王得了一种病。”
薄霜一惊:“什么病?”
“一种不喜欢温柔解语、知书达理、自尊自强,只喜欢狗东西、白眼狼、二傻子的病。”
薄霜:“......”
......
厉逐颜来到云来客栈的时候,正值黄昏。
秦慕站在窗边,望着天边的落日余晖在发呆。
大概是刚被雨水洗礼过,晚霞特别红,残阳似血,霞光透过窗户斜铺进来,将屋里的地上镀上一片红彩。
“姐。”
厉逐颜走过去,和她并排站着,还以为她在看什么,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你不是说半下午过来,怎么过来那么晚?是不是厉逐黛母女又为难你?”秦慕转眸看向厉逐颜。
“没有,是宫里的人在查双帛的事,找我问话问了好久。”
“查双帛?”
“嗯,皇上已经知道自己上当受骗,知道她不是小小了,派了人在步生莲画坊细查,我因曾在步生莲做过工,便也在问话之列。”
秦慕没做声,眸光微敛,又转眸过去,扬目看向远方。
“听周婶说,王爷跟那女人今日来过?”厉逐颜问。
秦慕眉眼未动,“嗯。”
“姐姐第一次见那女人吧?有何感想?”
秦慕微微弯唇。
她可不是第一次见,一个顶替她的替身,她怎么可能会到现在才第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