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打开了,里面是一个个子瘦小的男人,不认识。
邓老八看到他第一眼,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没别的,就是这人面色看起来太渗人了。
脸上瘦得是皮包骨,眼睛下面黑黑的一片,不用说自然是黑眼圈了,耷拉着一个脑袋,是一副病殃殃的样子。
“找谁啊?”见到门口这个同样好不到哪去的中年老汉,男人皱着眉问道。
“我找老范,他在家里没?”
男人摇了摇头,“在白老三棋牌室打牌呢,上那找去。”
说完,一脸不耐烦直接把门关了。
邓老八苦笑一声,他刚想问白老三棋牌室在哪呢。
不过没关系,泉井镇就那么点大,随便拉个人问问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在找到第二个人时就问出了棋牌室的位置,就在一家台球室楼上,他去过那个台球室,很好找。
邓老八很快找到了棋牌室的所在地,通过一条室外楼梯爬上去,还没到门口呢,就听见上面传来的吆喝声,从声音大小与力度上来判断,有人出炸弹把别家都镇住了。
二楼小门是虚掩的,邓老八直接钻了进去,当头就是一阵白色浓烟,经验丰富的他闻出来,这是华子的味道。
镇上能抽得起华子的没几个,但老范绝对是其中之一。没别的,他平常都是在市里混的,逢年过节才回来一趟,而且听说混得可厉害了,手底下一帮子小弟。
而他之所以知道老范现在在镇上,主要是上个月来蹭饭的时候见着他了,老范说市里出了点毛病,暂时回来待一段时间。
当时邓老八还忙问市里出了什么毛病,而老范却是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只跟他说特别严重,好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栽了,他要不是因为认识人,估计还回不来。
邓老八心里一震,对老范更佩服了。
这城里混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出了那么大的事都能安然无恙,厉害厉害。
这是一间小作坊似的黑棋牌室,里面的环境也忠实地贯彻了这一点。
空气中弥漫着烟酒味,间或能闻着统一泡面的辣香,惹得邓老八肚子咕噜直叫,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一想到这他就来气,今天不光吃喝没蹭着,还丢了那么大一张脸,此仇不报非他老八为人也!
很快,老八在最角落一间包房里找到了老范,刨去牌桌上四个,旁边还站了一圈男男女女,男的吊儿郎当,女的花枝招展,一看就不是正经姑娘。
“对十!”
“对老K!”
“老,老范?”
背心短裤,还将一条腿搭在旁边凳腿上的老范皱眉抬了下头,看到邓老八后,吸溜了一口烟,将烟屁股丢在地上,“邓老八?有事?一对尖。”
啪。两张牌丢了出去。
老八挤开人,眼珠子在旁边几双大白腿上转了转,讪笑问道:“我有事想跟你说说,有空没?”
“没空,没看我打牌呢么?”
老范都懒得搭理,看对位几家都没牌出了,就把手里最小的一张单抽出来,轻轻松松地丢在了桌上,大伙又开始厮杀。
现在牌局已经到白热化阶段了,谁手里单张都不多,加上地主老范手里还捏着张王跟两张二,局面被捏得死死的。
干到最后,老范凭借着自己超高的手艺,又赢下了这局,大笑着伸手往桌上一拢,面前又多了二三十块。
说出来不怕人笑话,手里这些钱,可是他现在生活费的最大依仗。
这让老范心里很不得劲,哪怕是一个月前,他在市里胡吃海喝都没事,结果现在却为了几十块钱在这里跟人杀得没日没夜,黑眼圈都干出来了。
你说好好的,搞什么打击行动嘛?
混得好得虽然赔不少钱,但也只是赔钱而已,手上怎么也有个百八十万可以花花。
而像他们这种混不好的,就差点连饭都吃不上。
还好老范这些年别本事没学会,老千倒是学了一手,蹩脚没事,至少这些人看不出来,每次好牌都往手里塞,硬是在这种小地方苟活了下来。
其实他还想去县中心棋牌室去玩玩的,那里玩得大,赢得也多。
但现在查得那么严,那些稍微大一点的地方,全都关门大吉,就等着严查结束再重新开业,他的想法也只能跟着泡汤。
这个点大伙都输得差不多了,几个老邻居没有了再战的想法,纷纷告辞离去。
老范囔囔嘴,将钱收进口袋里,一抬头斜睨着邓老八:“乍得,找我有事啊?”
邓老八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一脸郑重地说道:“范哥,能不能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