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的水芸县城外,一片荒凉。
太阳已经落山,可是月亮还未完全升起。
冬季的寒冷还没有彻底褪去,大路的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两旁的树木在微弱的月光下,看起来也是光秃秃的没有一点绿色和生机。
刚出城门时,赵大良还能在路边,偶尔看到一两个人影。不过每个人是急匆匆的奔向城门,他们的前进方向都与自己背道而驰。
独自一人走在逐渐延伸进黑暗的大路上,感觉没有走多久,赵大良的周围就已经变得寂静无声。城门的喧嚣飘散在了黑夜之中,他的耳边也只剩下还未磨灭的幻听,好似入城处的争吵依旧时隐时现。
随着脚步越走越远,城门的灯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彻底消失不见。也许是距离太远,也许是因为城门关闭守兵入城,断绝了最后一丝向外的光源。
出来的过于匆忙,赵大良两手空空,根本来不及带上任何照明工具,只有随身的一个火折子装在腰间。可是这种东西无法用来赶路照明,哪怕是尽量的吹气扇风,也只能使其短暂的闪耀一时。
好在又走了一段路后,月亮终于慢慢升起。
虽然他脚下走的是一条大路,但终究无法跟县城里宽敞的街道相比,甚至道路的平整度,连城内大部分的胡同都比不了。
什么叫做路,走的人多了就叫路,最低要求仅此而已。
城外的路基本都是土路,不是修好马路,铺上石板水泥才叫做路。所有也野外的路,几乎都是坑坑洼洼磕磕绊绊,说不定还有小范围的积水淤泥,野外不同的路之间,无非是坑的多少和大小的区别。
借着朦胧的星月之光,赵大良一脚深一脚浅的向前探索。
由于看不清路况无法提前规避,又加上不是本地人,没有特别熟悉环境,导致他一路上只能跌跌撞撞的缓慢前行。
幸好在这几日庙会期间,来回的奔波让他记住了路线,不至于在一片漆黑中,迷失进偏僻的荒野。
走的越久离着县城越远,路况也越来越差。
可能是这一段路格外的难走,赵大良的双脚,在很短的时间内接连踩空了多次。
皱眉思索片刻,他转头看向路边的大树。
小心的靠近大路一侧,仰起头尽量搜寻着旁边的树木。
没多久,赵大良就从一颗低矮的大树上折下了一段枯枝,简单的修整过后,做成了一根简易拐杖。
拐杖拿在手中,有了探路的东西,他的内心也稍微踏实了一些。
经过了不知多久的奔波。
赵大良终于看到了远处,一片建筑模模糊糊的黑影。
也许是因为在夜晚赶路的时间久了,他逐渐适应了黑暗,也许是因为此时月亮已经彻底升起,高悬在空中变得明亮。银色的月光洒在鳞次栉比的屋檐上,让沉睡中的平安镇,看起来就像是飘忽在黑夜中的一片剪影,远远就能看到。
看着远处的剪影,他的嘴角略微露出欣喜,但是心中又带起了一丝丝的恐慌。
认准方向,一步步坚定向前。
随着距离不断拉近,视线也越来越清晰,赵大良终于确认自己没有找错目标。
平安镇的主街,铺着整齐的石板。
再次踏上镇子的街道,脚底总算传来了踏实与平整的触感,嘴上也轻轻的吐出了口气。这种放松的感觉跟走在野外时一脚深一脚浅,胸中随时提着一口气的警惕感截然相反。
站在镇子的入口处,赵大良扭头看向左右,简单的扫视了一遍街道两侧的房屋,它们彻底淹没在黑夜里,找不到一处人为的光亮。
迈出右脚,小心的走在寂静的镇子中,除了他自己的脚步声之外,听不到一丁点多余的声响。
沿着主街道慢慢深入,走了没多久。
路旁一扇朱红色的大门里面,突然,传出了阵阵狗叫。
“汪,汪汪汪,汪汪。”
一阵刺耳的吠叫之后,马上又惊起了周围一片看门狗的争吵,叫声高低错落、此起彼伏。
有些受到惊吓的赵大良连忙加快脚步,远离了那一片热闹的中心。
逐渐走入镇子的核心,狗叫声也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消失。
听着前方哗啦啦的流水声,赵大良知道已经距离目标不远,很快他就看到了镇子中那座最大的拱桥。
到了这里,距离戏台已经非常近,他也很清晰的确定了自己的方位。
现在赵大良最想去的地方,就是那座被戏班临时使用的破败院落。他知道庙会期间,戏班留下守夜的人就是在那里休息,他也希望能在那里找到姚芳的身影。
加快脚步,一阵急促的赶路过后,赵大良来到了两扇破旧的大门外。
此时眼前的大门紧闭,听不到里面一点声音。
抬起右手放在门上,轻轻的用力推动,两扇门却直接敞开。原来大门只是关了起来而已,并没有被人锁死。
望着漆黑的院子,赵大良缓慢却坚定的走了进去。
又过了盏茶的时间。
大门重新打开,赵大良一步步的来到门口,停住不动,一声叹息后靠在了一侧的门框上。
只见他双手抱胸愁云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