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凌雪晗回过神来,发现正是陪嫁女使在她身边提醒道:“再往前就是大辰的疆域了。”
“是吗?”她微微掀开车帘,向外望了一眼,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山川平原。
不久后,她吩咐队伍停下,缓而走出喜轿,看着丝丝云绪若有若无的挂在湛蓝的天空。
一头乌发尽数绾起,发髻正中央,一缕发绾成三层花瓣的形状,花上斜插着一支纯金花丝镶嵌宝石步摇,苏州的红宝石红得像血一样艳,乌黑秀发周围戴着嵌鲛人泪的金丝牡丹发饰,一直沿到后方,垂下绞成两股的碧玉坠角流苏。
额间坠了一枚水滴形状的透明水晶,与下方眉间的花钿相应得体,红唇鲜艳华贵之至。
身穿百鸟朝凤绣云金缨络纹婚服,尾裙长摆曳地三尺。
十八岁的凌雪晗,高贵典雅的妆容下是绝世倾城的容颜。
纵然十里红妆铺陈,纵然奇珍妆奁作嫁,纵然是大辰皇后之位,落在她眼里也只剩离朝背乡之伤。
凌靖安原本领着随行队伍走在最前面,闻言便掉头来到妹妹身边,见她一身婚服独自站在马车外,神色愁容,丝毫没有待嫁之喜,他努力地挤出一抹笑容来,温声说道:“外面凉,你穿的这样少,还是回车上吧。”
“哥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咱们大熙的河山。”凌雪晗努力将所见之景妥帖地收在眼里,竟是一眼也不舍得移开,她苦笑道:“这不会是最后一眼,对吧?”
“不会,哥哥向你保证。”凌靖安正欲抬手附上她的肩膀,却只觉她这一身大红喜服尤为刺眼,抬起来的手至半空却又放下了,他只能继续劝慰道:“况且,你可以给我们写家书的,给我,给母后,或者给其他皇兄皇姐,只要你想,给谁都可以。”
提起其他人,凌雪晗却突然拢住他的衣袖,微微蹙着眉头说道:“哥哥,六哥这些年待我很好,你没回来时,他是这宫里甚至整个皇室中对我最好的人......将来,你们虽免不了争斗,但求看在我已远嫁的份上,求你同母后说,不要让梁家人害他,好吗?”
“他对你很好?”凌靖安似乎并没想到,他一直都在默认那两兄弟不可能亲近承安殿的任何人。
凌雪晗含泪笑道:“这世上,唯有他做了和哥哥一样的事情,不为别的,只是想要护我周全......他不在乎我是不是母后的女儿,他只认我是他妹妹,是他唯一的妹妹。”
凌靖安仔细想了想,半刻后才说道:“......好,哥哥答应你。”
因为,他不想骗她。
凌雪晗听罢后便笑了,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故国微风中渗透着的香甜。
风中带着一种依依不舍的气息,让她再看一眼,这绵延万里的大好河山。
凌靖安却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自古皇家子女有几个人的命运是握在自己手里的?
远方列队而来的迎亲队伍仪仗盛大,光是手持宫灯迎路的宫婢就排了好长的队,进入大辰疆域后,未来的皇后理应由大辰军队与依仗双双护送,而大熙军队却再也没有了前进的理由。
列于队前为首的有三人,虽不曾见过,但凌靖安能猜得出他们的身份。
宇文陛下不可能亲自迎亲,大辰能够代替天子迎国母入朝的皇室宗亲也就只有梁王宇文翼了,另外一位是太后佟氏之兄、名望颇高的佟侯爷,最后那位披甲的将军想必是柱国将军樊瑞。
宇文翼迈着沉稳的步伐,走来与凌靖安见礼,笑道:“小王代陛下在此迎候瑢王殿下与嫡公主殿下。”无需引见,他自然也明白大熙之中能够为嫡公主送亲的皇子会是谁。
柱国将军樊瑞却一直都在打量着瑢王,同为军中人,他却没想到,程国一战立下赫赫军功的瑢王殿下,褪去战甲换上冠服,竟是如此温平静儒的姿态,眸中竟瞧不出半点杀伐气,浑然不像是那位声名远扬的大熙东境主帅。
宇文翼自是不知道樊瑞的心思,只是在继续客套着说道:“两位远路辛苦,此地距离帝都华章城尚有三日路程,但公主殿下即将入宫为后,两位歇在驿馆终有不妥。陛下早已吩咐,沿路修葺府邸,您与公主殿下今后几晚歇在沿路府邸便好。”
凌靖安听后觉得并无不妥,于是也回礼道:“陛下安排妥当,劳请王爷代谢。”
这边宇文翼交代完毕,佟侯爷和赵将军见状便带着迎亲人马过来交接,凌靖安又和他们简单客套了几句,几人便上马领着队伍进了城中,大熙军队有半数人马皆由黎统领带领着返程。
浩浩荡荡的队伍继续向前行进,凌雪晗想要掀起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色,却又知道于礼不妥。
一滴离别泪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大红喜服上,留下了颜色深深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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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的大辰皇宫内,陛下宇文陌却依旧留宿在了贵妃洛惟玉宫中。
宫中人无不觉得奇怪,私底下亦传了不少闲言碎语:这位洛氏贵妃在大辰一无亲族二无根基,竟也哄骗地堂堂天子为她破这个例封为贵妃,可见其狐媚惑主。
似乎无人相信,这位留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