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硕长的身影从灯俑背后随声缓步而来,端端站立在了大殿中央,适才凶猛无比的藤蔓悄悄蜷缩在了他的脚下,那人的目光则是扫过郁清尘手中出鞘的猎鹿,转而又落在郁清尘和若绯身上。
这等地方突然冒出个人来,众人惊讶之余自然是个个警惕,毕竟他可以召唤那些难缠的藤蔓。
若绯惊讶的指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的脸,喊出了声。
“姐姐,他是画中那个人!”
“你我同是画中之人,流焰大人又何须如此惊讶?”
灯光下那男子长身而立,过份苍白的皮肤映衬得他深遂的五官多了几份阴郁,与适才那温润的声音极不相称。
众人听若非如此一说更是惊讶,那人面容竟真的依稀适才壁画中的那个琴师!
“哼,鬼话。你悄咪咪的出现在这墓道之中,生得又这般端正,定是个鬼魂。”
若绯嘟嘟嘴,笑盈盈的调侃对方,却不与他深究适才那声“流焰大人”。
若是在数日前,郁清尘定是不会觉得若绯这不着重点,总是风马牛不相及言论没什么不妥之处,但是经过那晚之后,她知道若绯此时是在有意回避着有关她过往的所有。
郁清尘不自觉地与那人深深对视了一眼,四目相对不由得微微一愣。
此时更让她诧异的除了若内心某个隐约的猜测,还有若绯的欲盖弥彰和李如意的过分疑惑错愕。
因为这张脸不光与壁画中的人极其相似,与另一个人也容貌也很是相近,而这个人就是李如意。
当郁清尘将目光转向李如意的时候,对方正一脸惊愕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大殿中的男子,并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脸。
“你,是何人?”
郁清尘饶有兴味的抬了抬下巴,猎鹿入鞘,清冷的眸子中倒映着那人的影子。
她想知道对方是谁,不单单是因为这几张相似的脸,还因为她从那人的眼中似乎看到一丝熟识的光亮。
“和将军一样的可怜之人。”
那人浅浅一笑,对郁清尘拱手施礼,口称将军,声音依旧柔和。
郁清尘微微挑眉,这一路她听过太多有关自己的离奇说法了,也没表现出太多诧异,再说,现在的她说是可怜之人,也算写实。
“你我可曾相识?”
郁清尘上前一步,离那人更近一些。
“故交!”
“既是故交,为何我不识的尊下?”
“我自是昔日之人,而将军已然忘记旧时之约。”
“与何人之约?”
“哈哈哈……”
那人突然将极宽的衣袖向后一甩,仰头大笑起来,接着又道:
“果然还是情深不敌四时风残!神甲涅槃再生之日,寒沙剖鳞承珠之时……与何人之约将军竟是全然忘记了吗?”
若绯听着二人对话,不断掐着自己的手指,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但是他却在说着她最想找回却又害怕重温的记忆。
其他人此时都只是看客,就连李如意也只能静听。到此处再愚钝之人,也无法不将郁清尘和若绯与那传说中的火凤玉龙连在一起。
一问一答间对方无意透露自己身份,反倒是郁清尘被引进了一个窥探的漩涡。
所有过往都呼之欲出,差的只是一个契机和传说与现实之间漏掉的那一环。
“乌族禁地,你为何会在此处?莫非你也是族中之人?”
其实郁清尘知道多问无益,想来也是利益相牵罢了,他又怎会为自己答疑解惑。
“是否族中之人全凭在下是否乐意,将军为何在此地,在下就是为何来。至于这禁地嘛,实在谈不上,这牢不可破的扶苏陵外宫已今非昔比,也不过任人往来之处罢了。”
“狂徒,缘起虽无能,但是决不允许你对先祖这般不敬!”
一向和善的缘起听到此处突然一脸愤然,手指着那人喝道。
郁清尘知道缘起心中愧疚又烦闷,这一路上也少有凌厉言语,对于这种种本该在他掌控之内却又处处不在他意料之中的事,他都是呵呵一笑置之,但这不代表他不在意。
如她在离城时经历种种打击时一样,认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却牵连了许多无辜性命,父亲遇害,友人重伤,每一件都是心头的刺。所以,她理解此时缘起的愤怒。
且不说这是他乌族世代守护之所,本以为固若金汤防护,却在进了这子桐山后便屡遭挫折。如今黰都禁地竟又出现这么一位,他脸上自然有些挂不住。虽说他当年被驱逐,但是族人并未放弃他,大祭司让他在无忧观思过,实则是让他守住这入陵必经之地,大祭司仙逝之前又将族中之事一一托付于他,足见对他的信任,此时不发声于情于理都不适。
“区区末字小辈也敢在这里大呼小叫,知道自己职责所在,怎会教人将这焱龙岭至黰都的机关尽数改去?”
那人转头看着缘起,不愠不火的言语却让缘起生出了些许忌惮。
“缘起自知失职,但是拼尽全力也会保护族人与陵园,不惜流尽最后一滴血。”
“笑话,你靠什么保护?身后这些人?还是你从未见过的乌族隐军?他们的目的与我一样,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