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清尘随山魈出了乾安巷裴宅大门,便见门口停了五六辆一模一样的马车,连马匹的毛色,车夫的着装都别无二致。
山魈引着郁清尘上了其中一辆马车。车窗的隔帘全是封死在窗棂之上的,无法看到外面,辨别不了所经之处。只听得耳边是车轮碾在青石道上的声响。鼻翼间或浓或淡的萦绕着桂香。
车速极快,郁清尘借势扶住车窗,手到之处隔帘悄然破开一个小口。
山魈警惕的看了一眼郁清尘,确定只是车子颠簸发出的声响,才安心坐下,提醒车夫再快些行进。
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山魈拿出一块黑巾,让郁清尘自己蒙上眼睛。
一出马车郁清尘只觉得一丝湿冷迎面而来,耳边似有隐隐水流声,还有多人的脚步声。
下车后步行半柱香的功夫,郁清尘听到耳边有开门的声音,应该是非常厚重的木质门,声音很是沉闷。
随着两扇门合拢时发出的声响,郁清尘脸上的黑布被拿掉,眼前似曾相识的景象让她心中微微一震。
高高的人形灯俑分两旁摆放,熊熊燃烧的油料照得这长长的走廊灯火通明。灯俑下整齐的站立着头戴恶鬼面具,手持尖刀的鬼面人,神秘而阴森。走廊的尽头,更是金碧辉煌。徐步而入,眼前偌大的空间被悬起的龙纹宫灯,和各种金玉烁光的器具、陈设装点的俨然一座宫殿。
或者说这本来便是一座宫殿,一座与离城地下那座相似的宫殿。
郁清尘端然站立在这殿堂的中央,浮金嵌玉的座椅上坐着一个一身黑袍,黑巾遮面的男子。殿堂左右分站的是戴着不同鬼魅面具的白衣人,和集结在锦城的江湖人士。
郁清尘在那一排不戴面具的江湖人士中隐隐看到了杜发财的影子。
“主上,郁清尘带到!”
山魈恭敬地跪倒在地,声音中透着敬畏。
“曦儿,郁小姐是我们请来的贵客,要用请。哈哈哈,你先退下。”
那声音依旧深沉悠远,感觉不像从眼前这人口中发出的。
“是!”
山魈起身退到一旁,不再言语,他看郁清尘的眼神却满是挑衅。
郁清尘却不曾将他的恨意放在眼中。她目光急切的扫遍全场,却不见她想看到的人。
“若绯在何处?”
郁清尘的声音在这宫殿之中如同玉珠落盘,脆然有力。
“郁小姐对这位若绯姑娘,确是上心的紧呐!”
黑衣人懒懒斜靠在身下那把精美的座椅中,手指有节奏的轻敲着龙形扶手,言语间的戏谑让郁清尘轻轻皱了下眉头。
“若绯在何处?”
郁清尘有些不耐烦的重复着那几个字,胸中气血狂涌,她试图运气,却发现无法凝气于一脉。
“该见的时候,我自然会让你见到她!现在郁小姐要做的,应该是带我们前往子桐山!”
“你凭什么确信我会与你们同往?”
郁清尘心中默念着安魂咒,斜抱猎鹿故作出轻松的模样。
“你没有资格与我谈条件,郁清殇已经废了,我动动手指就可以让他在这世间消失。若绯姑娘和归麟珠都在我的手上,如果郁小姐想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你而去,大可不必与其合作!”
“你们要我做什么?”
“哈哈哈,郁小姐果然是聪明人。苏陵入口隐蔽难寻,但是身为护陵人,郁家少主想找到入口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这些人对郁家的了解多于郁清尘,这让郁清尘又多了一份不安。
“你们连墓道机关都能绘以图本,又怎会找不到入口?”
“哈哈哈,郁小姐真是心细如尘呀。不错,先祖确是曾有幸找到过,并绘出了图纸。只是后来我们翻遍子桐山,却再未找到苏陵所在,不然也不会如此大费周折请郁家出马。”
“既然你只是想找到墓葬,为何要置家父于死地?”
郁清尘未见到若绯,便生出猜疑,莫非若绯并不在他们手中?如此阵势她要脱身是不可能了,也只得拖着时间,希望大和尚能看到自己一路留下的线索。
“郁一念!”
那人突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郁清尘的身前,声音变得更加阴怨。他举起自己的双手,仰起头,宽大的黑色的衣袖像蝙蝠的羽翼。
“那么多好人家他不去投生,谁让他偏生姓郁?我本不忍杀他的,噢对了郁小姐,你知道他在死之前说了什么吗?他说,他死不瞑目,哈哈哈……死不瞑目!”
“你到底是谁?和郁家到底有何仇怨?要如此处心积虑的去安排算计。”
郁清尘感觉全身的血液在一点点涌向她的大脑,她握紧拳头,强忍着不让声音颤抖。
“我是谁,你会知道的。郁小姐死了父亲便如此难过,你体会过失去所有亲人的滋味吗?芙蓉堂所有活下来的弟兄都亲身经历过,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郁家!你说郁一念该不该死?”
“芙蓉堂旧事虽然我不曾亲历,但是时过境迁,你怎么就这么肯定,这一切都是郁家所为?”
郁清尘搜索着大脑中零星的片段,芙蓉堂、百里王钟氏灭门,芙蓉堂的这一切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