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桑家把三树屋子让出来给傅老爷和傅思远住,二树和三树把门板卸下来睡,三树媳妇跟二树媳妇住在一块儿。
李氏看得心疼,回到屋子就跟陈老汉念叨:“得赶紧建新屋子,都住不下了。”
陈老汉美滋滋地抽着旱烟,不在意道:“睡一晚木板怎么了,范大人都在茅草屋住呐,你两个儿子还能有他尊贵?”
陈小桑很不给面子反驳她爹:“范大人又不是咱家的人。”
有闺女帮忙,李氏底气更足了:“在当娘的心里,孩子可比别人尊贵多了!”
陈小桑跟着当搅屎棍:“我也一样!”
被妻女围攻,陈老汉烟也不抽了,将闺女按到床上,大手捂着她的眼睛:“快睡觉!”
陈小桑乐呵地跟她爹拌嘴。
远在山脚的范大人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圆滚滚的身子往床上一躺,乐得拍拍底下点着稻草的床单对沈兴义道:“沈大将军,别客气,来一起睡吧。”
沈兴义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桌子发出一声凄惨的呻吟,一条腿断了,连着着桌上的泥壶掉到地上摔了,茶水流得到处都是。
“你来我们村干什么?”
那一声虎啸,若是换了旁人,怕是要吓破胆了。
偏偏范大人不怕,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脑袋乐呵呵劝他:“沈将军还是这么大火气,能耐不减当年呐。”
沈兴义看着他那弥勒佛一样的神情,一肚子邪火无处发,狠狠瞪向他。
“什么将不将军,老子是一介平民!”
范大人顺着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咂摸着嘴道:“你卖肉能养活一家人吗?我怎么看见你还剩半条猪呐?”
提到这个沈兴义就郁闷。
他天黑才回来,可肉还是没卖动,这条猪的本钱都没挣回来。
范大人一双亮晶晶的眼在简陋的木屋子转悠,看得他连连摇头,“怎么连间住人的屋子都没有,圣上知道了得多难受。”
沈兴义坐直了身子,很不自在道:“你不说不就得了。”
“圣上提了你好几回,这回可是专程让我来看看你,沈将军,你还是跟我回京吧。”
要不是柳知府上奏折,圣上还不知道沈兴义躲在这么个小村子里。
沈兴义难得的凝了神色,正色道:“如今不用打仗了,也用不上武将,我还是在这乡野山村舒心。”
范大人知道劝不动他,便也说起正事了:“你们的旱灾到底如何了?”
沈兴义摇头:“很不好,水渠是大旱后才修起来,村子收成很不好。”
“去年冬天可有旱情?”
沈兴义咬牙:“去年年底没下过雨,县令年底把我们拉去修水利,若是水渠,今年村里的百姓就不会这般艰难。”
想到曹县令,沈兴义怒火直烧:“老子在边关拼命,后方就是这些破家县令,老子的兄弟们都白死了!”
范大人赶忙解释:“不能一棍子打死。”
沈兴义瞪向范大人:“你们这些文官没一个心眼好的!”
被当面痛骂的范大人又去摸自己的肚子。
得亏他肚子大,能撑船,他不跟莽夫一般见识。
范大人想通后又乐呵地将具体的情况问了,得知还有税银,他的笑容也挂不住了。
“不干净呐。”
沈兴义破口大骂:“姓曹的不是个好东西,他还纳捐了粮食,夏税没收,我看你不查查粮库,就真是瞎了眼!”
耳边是沈兴义骂骂咧咧的大嗓门,范大人却走了神。
今儿他试过了,这个曹县令脚力不行,明摆着平日里没下乡。
县令可是一方的父母官,若是整天坐在庙堂上,怎么知民情?
若是知民情了,去年便该修水渠。
范大人心头有数了,就又拍拍旁边的床单,乐呵呵喊沈兴义:“来来来,沈将军来躺着说。”
沈兴义嫌弃地瞅着他:“老子不跟你躺一张床!”
“别这样呀沈将军,我们好歹同朝一场,又是多年没见,怎么也得叙叙旧不是?”范大人好脾气地哄着沈兴义。
沈兴义猛地站起身,怒瞪范大人:“老子的床上让给你睡了,老子睡外面去!”
范大人一看他来真格的,赶忙坐起身,问他:“你不是让我跟你儿子两个人睡吧?”
“我儿子去学堂睡了。”
范大人惊了:“你就这么对你儿子?”
沈兴义脸更臭了:“要不是你鸠占鹊巢,我儿子能去学堂睡桌子?”
范大人眼瞪得更大了:“你竟然还会成语了?”
沈兴义气得说不出话,扭头出门,往牛车上一躺,牛车被他上半身往下一压往下垮,就变成了头朝下腿朝上了。
站在门口的范大人连连摇头,自顾自得嘀咕:“何苦哟沈将军。”
沈兴义懒得搭理他,身子往下上挪了挪,腿撑到地上后,牛车就平了,他闭眼舒舒服服地睡觉。
等他第二天一早起床,得知范大人还要在他家住几天时,他恨不得拿把刀砍死范大人算球。
别人问起来,范大人就应道:“我多年没在乡村看看了,还是再呆几天看看农桑。”
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