鄞盛浩没有摘下面具,只是苦笑一声,“我只是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我心里至少好过一些。”
于潇雨被对方这副受气小媳妇儿样搞得哭笑不得。
“殿下,说句大不敬的话,您知道您现在的行为,等同于自虐吗?您该不会是因为觉得内疚,所以才让族人们在你身上撒气,变相地让自己好过一点吧?”
鄞盛浩叹了口气,“也许真的像于姑娘说的那样,只有这样,我心底才能好过一些。”他说着,低下头,痛苦地用手抓住额前的头发,“有我这样的王储,已经是他们的不幸了……”
于潇雨想到鄞盛浩的境遇,一时也有些无语。半晌,她才陪着鄞盛浩叹息一声,“那殿下想好以后要怎么办了吗?总不能一直这般浑浑噩噩地徘徊在夜勒和纱迟两族之间吧?”
鄞盛浩慢慢抬起头,隔着一层鬼面具,他的双眼是那般空洞无神,“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于潇雨无言看着对方,她虽然对此刻鄞盛浩的心情做不到感同身受,但也觉得很不是滋味儿……
鄞盛浩语气歉然道:“抱歉,让于姑娘跟着烦心了。说起来,上一次我也没能帮上于姑娘的忙……唉,我还真是个没用的人啊……”
听着鄞盛浩自嘲的话,于潇雨的心底越发的不是滋味儿。她能看出来,鄞盛浩一直在努力地想要为他的族人,哪怕是自己这个不算太熟的朋友做些什么,可是最后却一事无成。
这种无奈的挫败感其实很不好受。
对此,始终无法完成这个章节任务的于潇雨多少能有些感同身受。
于潇雨又忍不住叹了一声,像难兄难弟一样地拍了拍鄞盛浩的肩。
“说起来,纱迟军揪住北城门死攻不放,是因为那个皇太子傅熙臣知道这里是夜勒族地盘的原因吗?”
虽然隔着一层鬼面具,但于潇雨还是感觉得到,鄞盛浩的身体似乎震了震。
于潇雨心底忽然生出一种别样的感觉。
“傅熙臣会死磕城北不放,该不会是……因为殿下,而迁怒于整个夜勒族吧?”
她这轻轻浅浅的一句话,却似一下压弯了鄞盛浩的脊梁,让他整个人都摇晃了一下。
于潇雨赶忙伸手扶住鄞盛浩,“殿下,您,您没事儿吧?!”
鄞盛浩摆了摆手,默然良久,才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于姑娘猜得不错,我……在纱迟军围城前,收到了傅熙臣的密信,他让我设法劝降王姐和国师他们带领夜勒全族投降,开放北城门,放纱迟军入城……”
于潇雨当即色变,“就是你来告知我纱迟大军即将围困摩羯哆,让我带铁盾门离开的那一天吗?”
鄞盛浩点了点头。
“我……不敢跟王姐和国师直言,所以侧面试探了一下他们的态度,但……”他说到这,苦笑一声,“我夜勒族虽然弱小,但不肯做亡国奴的这点骨气还是有的。所以我知道……就算城破人亡,王姐他们也绝对不会向纱迟国投降,沦为他人的阶下囚……”
于潇雨听得眉心紧锁,果然跟她预计的一样。苏玉他们是不会主动放弃摩羯哆这块夜勒族最后的寄居地的……
她嗫嚅良久,才缓缓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摩羯哆最后失守了,殿下和夜勒族会……选择投降吗?”
鄞盛浩缓缓摇头,语气虽轻,但却十分肯定坚决,“我夜勒族绝对不会做他国的阶下囚,城破之日就是我族覆灭之时,到那时,我也会陪着族人一起上路,绝不独自苟活。”
于潇雨听得心头一窒,藏在袖子中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最后,还是不放弃地继续问道:“那那些孩子怎么办?他们还那么小?”
鄞盛浩苦笑,“生为夜勒族,这就是他们的不幸。如果要舍弃尊严成为囚犯,那还不如死后获得自由。”
于潇雨哀叹一声,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鄞盛浩看出来她的关切与焦躁,歉然道:“这些都是我族内的事,与于姑娘没有关系,于姑娘不用替我们难过,无论如何,这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于潇雨忍无可忍道:“那也不能往死路上选啊!?你们就没有想过逃走吗?就算失去摩羯哆,只要人还在,换个地方不是照样可以安家?”
鄞盛浩被她吼得一愣,“可是……如果纱迟军攻打进来,我们这一族有老有小,又怎么能逃出去?”
于潇雨险些将地道的事儿直接抖出来,但一想到秦沐泽最后的叮嘱,她到底还是忍住了,“我是说……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轻言放弃!”
鄞盛浩怔愣片刻,才无奈地笑道:“是,于姑娘说的没错,不到最后一刻,确实不能放弃。”他说到这儿,顿了顿,才又真诚地续道:“无论如何,谢谢你,于姑娘。真的,很感谢你,无论是你为王姐、为族人做的,还是对于我来说,我真心实意地感谢能有你这样的朋友陪我渡过这段艰难时期。有你这样陪我说说话,我真的很高兴。”
听着鄞盛浩真心实意地跟自己一再道谢,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大周的军队很有可能会取代纱迟占领摩羯哆……于潇雨的心里就更是难以言说的愧疚……
她实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