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陈轩波在重回馆驿之前已自行调息运气,疗伤将养一夜有余,兼之他如今为后天双英之体,大非寻常,虽则时间尚短,但面色却早恢复如常,故而旁人等闲瞧不出有何异样。
但霍无忌与陈轩波相交非止一日,彼此之间算得上互相熟稔,快步走到近前之后,还是从其气息中听出有些不同往日之音,微微一怔,便即低声出言问道:“莫非陈兄此行果然不利,可是与北戎高手交锋过么?”
陈轩波眼见霍无忌一人最先到此,料想旁人距他尚有些距离,当即微微苦笑着回答:“虽然在郡守府中听知了些秘闻,但也说不上成就大功,那位‘北海龙王’确不是等闲之辈,我二人能从其手上安然回来,已算得是幸运啦。”
霍无忌还想再出言细问,背后脚步声音传处,张折竹、王麟等人已接踵而至,见此情形,陈轩波主动转换了话头,爽朗一笑:“我没什么大碍,倒是霍、王两位兄弟如何此时前来?”
不待旁人应答,王麟接上话头,沉声道:“好教陈兄得知,我......叶将军所部横冲都将士和岳将军麾下五营新军,合共数千兵马在剑胚岭处准备停当,特使我二人混入城中,为陈兄打个接应,若无别事,咱们索性就此离开北宁城,等到会合大众,再好生叙谈。”
张折竹见到陈轩波去而复返,并未在行踪泄露之后便自行离城,显是有些为自己和其余将士的安危担忧,心头不禁一暖,也温声言道:“现下馆驿之外环绕了至少上百北戎将士,想要举步出门固是难能,不过我等可借助地下沟渠脱身,料想一时半刻,彼等难以觉察。”
霍无忌和王麟这两位少年此刻方才明白,原来张折竹言中关窍便在于此,难怪初见时其人便说出那般有恃无恐的言语来。
只是在他们心中想来,自己此番乔装改扮、混进城中,已经算是殊不爽利,再要让两人随众沿沟渠出城,似乎更为折损锐气,尤其是霍无忌,将张折竹适才所言听在耳中后,便即双眉一轩,想要出言反驳。
陈轩波察言观色,自然不难明白两位少年的心思,只不过自己尚有伤在身,而一旦今日将事情闹大,身在城中的名将,如耶律逊宁、完颜宗辅、耶律川等人必然闻讯赶来,到那时众人是否皆能安然无恙,尚在两说之间,实在不必再行冒险。
心念及此,随即开口劝道:“两位兄弟不必多言,你们的心思愚兄岂能不知?但咱们都应晓得,男子汉大丈夫当宠辱不惊、凡事都不能一意孤行,刀剑出鞘容易,逞自己一时之勇也简单,可要想再次藏锋敛芒,可就难啦。
“记得前朝有一位韩大将军,其人身为一代名帅,又精通剑法,即使是当时的天下第一高手,在他那‘十面埋伏’招数之中也占不得多少便宜,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尚对胯下之辱安之若素,何况你我凡夫俗子呢?
“当此之时,既然咱们只要能够安然出得北宁城中,那便如鸟上青天、鱼入大海,不必再受敌国兵将的羁绊,诸位又何必非要争一时一事之短长,做出些无谓之事来呢?只要咱们日后在疆场上将彼等打得大败亏输,哪个有识之士又会因为今日之事耻笑我等?”
陈轩波这一番言语说的入情入理,无论是身旁的张嫣然,还是与之目光相对的张折竹、王麟等人都是各自为之颔首,以示赞成。
唯有霍无忌心中还是不甚服膺,低声叹道:“小弟却觉得既是男子汉大丈夫,便应当带三尺剑,名传千秋史,长驱十万兵,甚至立下不世之功,藏头缩尾又岂是好汉子的行径?”
张折竹听得霍无忌有此心思,叹其壮怀之余,也不由自主地想到:我如今只凭着口舌之能,虽然自问亦能有舌绽莲花、妙语如珠之能,但总是难以应对如当日那等不通情理便要找茬为难的人,看来文武之道不可偏废,日后我也应当多少学些临阵对敌的本事才好。
陈轩波此时却无暇与霍无忌再多分说,只是凝声续道:“凡事都该随机应变,不能拘泥一端,现下情势所迫,咱们不能总是和敌国之人硬碰硬地交锋,大家听我号令,依次下至沟渠之内,由张先生指引路径,只要能安然到达北宁城外,便算是再无后顾之忧啦。”
王麟此行是与霍无忌一同而来,转目望见他面上还是有些不豫,略一思忖,便将自己背上的柴蓬堆放下,从中取出那柄家传的寒铁断玉斩,递到他的面前:“霍兄倒也不必着恼,小弟本事原是不及兄长,未防出城时会有意外,暂将这兵刃借你一用好啦。”
霍无忌心头本略有些不快,可举凡身负非常之能的英才,又有哪个不会喜爱非常之器?看着递将来的这柄利刃,刀鞘、刀镡、刀柄等处镶嵌的宝石一经入眼,自己的目光便再难移动开来,抬头看了一眼王麟,见他冲自己接连点头,心中的一些不快就此烟消云散。
一边随众而行,一边赏玩着寒铁断玉斩,不再同他人争辩的霍无忌仍没有停下言语,只听他对王麟亲热详述道:“王兄弟,好刀一般讲究外形,要做到花纹精细、线条分明,甚至更需附加覆土烧刃等手段,陡增锐利,才可称得上是佳品......”
陈轩波原有些担心霍无忌不快之余,会对自己有些误解,谁料想王麟竟能急中生智,用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