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生变故,陈轩波本拟先让张嫣然自行离去,自己凭本事与耶律逊宁、萧雁两人对敌,即便未必能胜得过对手去,想来也足以全身而退,到时再做计议。
可张嫣然却没有听从陈轩波这等安排的意思,在她想来,今夜既逢此事,便万不能随意抛下陈轩波自行遁逃,否则哪里还能再有脸面与师兄相见?
眼见耶律逊宁已经跃出房来,睁着一双虎目,向自己和陈轩波恶狠狠望来,张嫣然也不多话,只是素手分错间,将两柄短匕亮出,娇声喝道:“两个打一双,咱们不见得吃亏,却又怕他何来?”
机会稍纵即逝,就在这一句话的工夫,耶律逊宁便已然冲到了陈轩波的面前,愤声喝道:“你奶奶的烂稀泥,老子就知道,焱朝来的所谓使节,不是什么好东西,纳命来罢!”
此时耶律逊宁不比陈轩波、张嫣然二人,并未将自己惯常所用的摩云飞烟刀随身带来,饶是如此,其人真气仍是瞬息间破体而出,化为一柄三尺余长的紫黑气刀,朝陈轩波斩去。
两人现下距离已经甚近,陈轩波来不及吹奏墨玉长箫,更兼气刃破空,刮面生寒,心中凛然之余,只得先行退步,再图进取。
早先在暨阳城中时,陈轩波曾经听白跃渊说起,这位北海龙王的真气内劲果然算得是当世一流,比之自己犹胜一筹,若非如此,那日剑胚岭大战时,白跃渊也不会伤在他的手下。
今番赶至北宁,陈轩波特意以乐音相试,虽亦能感知耶律逊宁的真气修为绝非庸手,可既见其人能为自己乐声所惑,便以为他的本事终究不过如此,只要自己对敌时多加小心,未必不能将之置于死地。
但现如今耶律逊宁气刀凌空怒斩,紫黑色的气焰随之夭骄升腾而起,陈轩波顿时遍体寒毛尽乍,才知道在北宁城外试探之时这位北海龙王竟是并未全力施为,眼下他心中恼怒愤恨之下,方才用出了真实本事,对于自己而言,这可当真是雪上加霜。
顾不得多想,当此之时,陈轩波亦是只能骤运真气,手中墨玉长箫如枪如棍,携裹着潋滟光焰迎击而上,只是自己的黑焰在夜间不甚显眼,瞧上去倒似声势大不如敌。
“轰”、“轰”连震,双方气劲相交,陈轩波只觉对手的气劲如山洪怒泻,似长河溃堤,其中凌厉刚猛的劲道与早先白跃渊所说更有不同,饶是自己已然筑就后天双英之体,仓促之间仍是觉得应对起来十分吃力。
耶律逊宁此刻不再手下留情,也顾不得所谓‘两军交锋,不斩来使’的古训,既已出手,便欲将陈轩波、张嫣然二人尽数格毙在此。
倘若让彼等逃得一条命在,方才萧雁和自己所说的话必然会在焱朝上下广为人知,到时且不说大狼主完颜释空作何感想,就是耶律逊宁本人,只怕也要羞愧而死。
心念及此,耶律逊宁更不容情,绚光滚滚生发,犹如雷飞电走,又似龙蛇蜿蜒,绞扭着这管墨玉长箫,借势而进,口中呼喝连声,一时声威无两。
陈轩波曾听顾霄霆、叶珏等人叙说烈阳峰一战的经过,在他们的描述中,北戎名将萧灵生的虎牙重刀已然是天下一绝,等闲不能力抗,不过那时节陈轩波终究不曾亲身经历这等事,无论旁人说得再多详尽,也无法尽数明白其中的凶险所在。
此刻他自己亲自与一流高手对敌,才真正明白了为何早先叶珏需要诈败以骄敌心,其后再由秦王殿下趁机猛攻,似这等强手若非疏忽大意,即令是年轻一辈的英才,终究是比之差了至少十几年的修为,要想战而胜之,不啻于痴人说梦。
气刀如虹,席卷纷涌,陈轩波只觉得对手每一刀劈下,似乎都带着千斤之力,自己便像是在恣肆**中的一叶小舟,随着浪涛忽上忽下,只能勉力因势利导,竭力周旋。
只接连挡下了四十余刀,陈轩波便已然觉得虎口酥麻,似乎在对手这等狂猛的攻势之下,就连攥稳掌中长箫都算得上是奢望,更休说趁隙反攻,甚至得占上风。
值此之际,张嫣然望着凌空不断飞退的陈轩波,哪里还不明白是原是低估了耶律逊宁的本事?不过时过境迁,即便自己此时再想离去,却也没了先前那般机会,反而会将背后空门留给这位北海龙王。
心念急转间,张嫣然只得替师兄掠阵,一双妙目还需关注着北戎大阏氏萧雁,心中泛起惊惧之情的同时,暗中对自己说道:“幸好早先我等此行不是强行闯入郡守府中,倘若当真一时麻痹大意,轻视强敌,恐然此刻已经是尸横就地啦。”
与她心思不同,北戎大阏氏萧雁眼见耶律逊宁已是大占上风,不由得咯咯娇笑,虽是尚自身在房中,却还不忘了出言与耶律逊宁说话:“既然这两个年轻人这般好奇,以至于深夜无眠,偷至此间,耶律将军不妨便让他们做一对同命人就是啦。”
平心而论,萧雁的说话声音很是好听,但大敌当前,无论是陈轩波还是张嫣然,都已经无暇再去细辨其中语调是否悦耳,心中仅剩下了一个念头,便是如何才能在这位北海龙王的手下逃得一条生路去。
似是猜得其意,耶律逊宁一边将气刀使得缭乱纵横,一边出言喝道:“陈副使,千不该万不该,你最不该的便是打定了这等主意,若是今夜你没有亲身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