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陈轩波与先前的白跃渊一样,都是因为体内经脉之间有无序真气与其他可控真气纠缠冲突,才有病难临身,换言之,若使这些原本不受本身控制的真气疏导归正,便可无虞。
这些无序真气在白跃渊体内之时,尚是同源同属,即便暂不受制,却与他体内的其余火属真气还有些亲和交融,故而白跃渊自剑胚岭下一路行至暨阳城,都未曾如陈轩波眼下一般。
但陈轩波平素修行内功的法门纯由他自行参悟研创,其体内的原有的水属真气也与白跃渊的火属真气大不相同,虽然二者病根一致,但张嫣然却不能以相同的法子救治。
尤其是这些杂乱无序、不受控制的真气一经引动,运行叠爆的速度较之先前更为迅捷,在不断地纠缠互相激中,在陈轩波体内各处经脉里汹汹冲涌,将他周身经脉震得颇为脆弱。
回过神来的张嫣然不敢对陈轩波的伤情贸然论断,走到榻边,伸出素手抵在他的三焦经脉上,想先以自身真气内劲先行入体详探。
谁料想如今陈轩波体内由水火两种属性纠缠交融而成的异种真气极为霸道迅猛,张嫣然所发真气方甫进入其经脉中,便好似在滚热的油锅之中洒入了滴滴清水,引得那些异种真气径直冲涌而来。
陈轩波的真气修为,纵然与其他身在暨阳的年轻英才们相比,也不落下风,而张嫣然虽然学得家传医道,又曾经名师教导音律,算得上是才有过人,可单以真气强弱而论,却比她这位同门师兄差出了不止一筹。
异种真气经此一变,忽而如春江新潮,又如怒海狂涛,沿着经脉一路席卷奔走,张嫣然的真气在其体内只不过停留了几个呼吸,便被异种真气驱离至体外,再也不能久持。
虽然此时陈轩波体内的异种真气并未经人主动驱使,与张嫣然所发的真气的相交也只在瞬息之间,但张嫣然却不由得得自己周身大震,似乎自己是被一股沛然莫能御之的巨浪拍击,又像是被一簇汹汹烈焰烧灼,极为难受。
张嫣然随即想到,自己所发真气不过与异种真气稍加碰撞,便已觉得几乎抵受不住,盘踞在陈轩波的体内各处经脉中的异种真气为数不少,不问可知,他定然比自己方才艰难百倍。
据常理而言,习武之人的体内一旦被他人真气内劲侵袭,便应当尽快运行所习功法,通过三焦经脉诸穴道,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真气压迫而出。
然而现下陈轩波的三焦经脉被这股异种真气防护得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别说他还在昏迷之中,即便是依旧神智清明,想要将之驱散出去,只怕也是枉然徒劳。
除张嫣然以外,其他围在床榻四周的各人也都是面色生变,方才的张嫣然所发真气几乎在瞬间便被异种真气驱散,他们也都瞧得出来。
她的真气修为固然不算高深,适才更非全力调运真气,但就算是将张嫣然换下,让现今在场的其余任何一人接替,又能经得住多长时间的如此冲击?
更兼异种真气是在陈轩波体内,他人纵然真的有将其慑服之能,也绝不敢轻易动用,若是只为了降服、清除异种真气而不顾一切地全力施为,双方冲突既起,便不啻于以陈轩波的身体经脉为战场,任由不同真气互相搏斗。
到那时在真气的循环激爆之下,只怕陈轩波即便不被祸害致死,体内各处经脉也必然寸寸断绝,就此终生瘫痪在床,再也休想如常人一般行动自如。
诸人之中,对陈轩波的伤势最为挂心者,便是白跃渊,可他论起冲锋陷阵、与敌人争衡长短是一把好手,说到救死扶伤、清除病患,却是在所难能,只得将目光转到张嫣然身上,瞬也不瞬地瞧着这位年轻的姑娘。
感受到他人向自己投来的目光,张嫣然秋波流转,一面环顾四周,一面在心中沉吟,过了良久,方才低声叹道:“我师兄现下的情形十分古怪,若是依照正常情况而言,他若迸将无序真气尽数收服便应当能神智清明,若是不能抵御,现下早已是一个死人。
“可是他此时呼吸心跳清晰可闻,体内纠缠不清的异种真气又很是强猛,不与我此生听说过的任何一例病人相同,故而我也实在不知应当如何救治。”
秦王顾霄霆虽对医术所知不多,对陈轩波体内情形亦是不明详情,但还是开口劝道:“张姑娘且先并不必着急,如今陈轩波兄弟这等情况,据我想来未必便是坏事。”
众人眼见陈轩波先前已然是七窍渗血,又自昏迷不醒,心中都不免很是挂念,听秦王忽然说起这未必是一件坏事,一时间纷纷心中不解,可又不知从何问起。
或许是觉察到了众人的心思,顾霄霆又道:“我不懂得什么高深医术,可是一个人还活着,总要比当即死去要强;张姑娘先前运气探查,被那异种真气瞬息震动,则至少可以说明如今陈兄弟的经脉尚能供真气流转运行;有这两条干证,说明他还不是处在最坏的情形中。”
听此一言,张嫣然芳心转处,略加思索,觉得秦王所言并非无理,然而自己这位师兄即便还未身亡,却已如同活死人一般,空有一口气在,也不知何时才能恢复正常。
再者,倘若自己能够知晓面对这种情形如何施救,那么各人心中尚还能多出几分期待,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