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秦王等人令下,无论是叶珏等人所部的横冲都将士,还是岳万里等人麾下的新军人马,都渐次停下交战,其中纵有些意气难平者,也被各主将喝止,就连原本被判为‘阵亡’的将士,也都各自归建。
在一些暨阳军民眼中看来,这一场军争演武倒是堪称让自己大饱眼福,见识到了焱军将士究竟是如何在疆场上与敌作战,虽然其间有些细节尚与真正交锋有别,但已足够精彩。
还有一些人则认为秦王等人不应在此时下令止息干戈,总要让双方继续互角下去,直到彻底分出胜负才好。
不过此时在叶珏的心中却未曾想过他人对这场军争演武的看法,双方目下既已停兵不战,自己便转身欲向横冲都中军而去,打算先就这次演武经过做个总结。
方始移步,却听身后霍无忌低声道:“兄长,小弟今日不是故意......”
话犹未完,便见叶珏挥了挥手,应道:“无忌兄弟,先前我便已然说过,‘两军交战,不死带伤,是为古今常理’,何况你所习之断瀑劲,有时还实难自主,我都晓得。”
此言一经说出,霍无忌心中倒还好受了些,他实不愿因为这件事而与叶珏从此生分了,毕竟在年纪相当的众人里,能够不以他为公主之子、率性相交者,确是并无几人。
这一次军争演武的结果虽是自己麾下横冲都将士占了上风,但想到岳万里的新军只不过是整编月余,便已经能够在战损数目上与横冲都相去不远,叶珏心中又是不由得一阵气闷。
他并非不知岳万里所能远过常人,也不是不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只是自己亲自整训而成的将士还尚未达到自己心中所预想的地步,身为主将,叶珏自然是高兴不起来。
转念又一想,其实有个堪与争锋的对手也不算是一件坏事,若能在互竞互助中彼此共同进步,日后一同与北戎各部作战之时,对自己和横冲都将士而言,都是有莫大好处。
念头纷涌之际,叶珏已然回到中军所在地,目光扫处,不仅是自己一人到来,横冲都中的大小将校也都已经齐聚此处,各人面上或喜或怒、或忧或惊,表情不一而足。
相较之下,身率前军,最先出战的曲长王夔的神色最为复杂,想自己向日总是以为凭着自己手中兵刃,便能纵横沙场、建立功名,可今日一战,自己不过三招两式之间便被霍无忌这位少年击败,当真是无可言说。
而要说在场众人中谁最为不满,看来便是武成侯府的大小姐林馨宁了,早先她一直想要在战场交锋时与叶珏并肩作战,可今日一战,自己却总是只能处于中军,不能称心遂意。
眼光动处,叶珏将众人的心思都瞧出了几分,当即沉声说道:“众位同袍,从场面上,我等今番演武算是占了些上风,但若是叫我来说,倒不如说咱们打了一个败仗。
“咱们最初想的是应当在对敌之时因时而变、因事而变,可当真与对方交手之时,咱们的有些所谓变化,却还是没能产生应有的效用,这是我等担任主将之人的责任,不能推诿。
“先时杨妙裳轻身出阵、与敌军霍无忌相斗之时,我既知道霍无忌本事如何,却没有及时阻止,那是我的不对,更不能将此责归于旁人。”
横冲都诸多将士想不到叶珏方甫回到中军,便出此言论,其中有些认为这一次演武是己方得胜的人耳中闻言,不由得将自己面上的喜悦神色收起,重归严肃端正之态。
还不等众人有所回应,又听叶珏续道:“咱们也该好生想想,今日两军互角之时,横冲都自我以下,是不是都有轻敌、纵敌之心,只因知道对方乃是自己军中同袍,便在交锋之时或多或少都有所容让?”
这句话出口,众人默想前事,发觉当真如此,监军越朗更点头道:“君镝说得不错,我军若能在初相遇之时便全力与对方相斗,即便岳将军能耐再大,新军将士也绝挡不住咱们。”
林馨宁原本还想着向叶珏表露些自己的不满,以期让他下次临阵之时,无论对手是谁,都要携自己一同作战,但听完适才所言,心中已是被叶珏等人的战后总结所动,静心沉思。
诸人想法不一,而叶珏话锋一转,声转柔和:“不是我姓叶的不近人情,今日我军操地利之便,与岳万里将军所部新军作战,却并未达到应有的效果,他日与敌军交锋时,难道他们便会对我等手下留情么?”
这话说得许多横冲都将士都悚然而惊,今日乃是友军之间的军争演武,无论谁胜胜负,结果都不会影响大局,但若是来日在疆场上与敌人交战也是如此,那么后果如何可想而知。
不必多言旁人,只需想想前时太子顾霄清所部的两万余东宫十二卫,便是可见一斑,自己若不尽快警醒,以之为鉴,纵然横冲都曾在两军交锋之时击败敌军,最终却总有吃亏之时。
叶珏再次环视众人,见彼等神色变幻,各有所悟,心中明白自己所想的这番道理已然被他们记在心中,如此一来,自己也不必揪住此节不放,再多训斥。
想到这里,吐气开声又道:“好啦,我记得前人譬喻中有句话,叫做‘知己有失,焉知非福’,只要咱们能够保证牢记错误,后不再犯,对于各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