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领军曲长只是过了区区两招便即为对手所败,但上千横冲都将士却仍然是败而不乱,纵然各自撤退,行阵之中也不曾多有混乱,毕竟叶珏早先便已经将此节情形向众将士说明。
况且这一支横冲都人马直到此时其实也并无多大伤损,建制依然保留完整,这也是至今他们尚能保持有序阵型的重要原因之一。
当日焱朝太子顾霄清所部两万多将士在北宁郡城下之败,可以称之为‘溃败’,最终结果便是将士能得活命者十不存一;今日王夔所领横冲都人马的败退与之相较,当真不啻天渊。
霍无忌一边纵马奔驰,一边呼喝指挥之际,望着对方如今的阵型依然少有变化,甚至做到了先行者不急躁,殿后者不忧心,这在焱朝各军甚至是世间诸军之中,确是极为少见。
心中暗道:怪道表兄素日对君镝兄长如此看重,原来他调训出来的将士竟能到得如此地步,只此一节,便能看出他不愧是大将之才,统帅得胜之兵不难,但要训练出一支临危不惧、临阵不惊、进退有法、胜败有依的部队,那便是难上加难。
只是军争演武还在进行,自己当然不能留情,纵然为横冲都将士的纪律性而叹服,霍无忌也不会号令自己麾下众人停止追击。
岳万里的新军之中多数人都是骑战娴熟之辈,尤其是霍无忌现下所带领的数百前队,多数配有良马,在霍无忌的心中,即便是横冲都将士再不凡,两条腿总跑不过四条腿,待自己赶上,即便彼等阵型不乱,自己也能杀得他们胆战心惊。
不过能在这时还有如此想法的,恐怕也只有霍无忌一人,毕竟其余将士眼中所见,横冲都现下都是分组而行,铁筅手、长牌手、藤牌手在最后,又有长枪手、游弋兵策应,掩护着刀斧手等其他人员。
这等阵型摆明了便是为了防止自己这等骑兵乘胜追击而设,旁人并无霍无忌那等过人武艺,即便真的追到近前,只怕也还是占不到便宜,反而容易被对手以多击少,丧失演武资格。
霍无忌目光扫视,见自己麾下将士都不敢追击太急,心中略一思忖,便不难知道他们心中所想,
说来也是,无论是岳万里和慕容玄恭等人也好,亦或是方甫加入新军阵营的自己也罢,即便能耐再大,也绝无可能让这支新军中的每个人都拥有如自己这般的武艺。
想到这里,霍无忌轻轻叹了一口气,侧首下令道:“传将令,放响箭,请求岳将军、慕容兄长前来接应!”
数百新军将士似是早就期待着他能出此命令,霍无忌话声未落,响箭便已经被他们射上天去,破空声音尖锐悠长,四野皆闻,就连奔跑在前方的横冲都将士们也能听见。
对于身在军争演武场地之外的观者而言,不论是军是民,抑或是如秦王顾霄霆、霍山侯杨君爱这等官高爵显之人,他们的心中都明白,方才两位领军之人相搏,那远不能决定这次军争演武的最终胜负。
所以当此之时,便要看哪一方的援军来得更快、哪一方的援军能够起到决定局势的作用。
岳万里早就与霍无忌商定,听闻响箭声音之时,便是自己与慕容玄恭前往支援之机,如今响箭已经在半空中鸣响,自己也不必再做停留,口中传令之余,周身银芒终于蓬然勃发,甚至映得他须眉如银。
慕容玄恭虽是不能再用凝气为箭的绝技,但他可并非是只会弓箭之技,不晓其余武艺之人,此时手中木刀起处,身上青黑色的气焰随之升腾飘摇,竟是比岳万里所部动作还要快些,已经向着霍无忌所在方向而去。
马蹄声大作、步履声作响,纵然空中响箭声音尖利,却也不能遮住援兵动作之音,霍无忌所部眼见自己身后尘土飞扬、如雾如霭,听得自己身后响动大作,心中自然更为安定。
倒是王夔所部这千余横冲都将士,此时的心情却不那么平静,按说王夔方甫战败之时便已经下令,奏响求援号角,可是时至如今,不知为何,叶珏等人却是始终没有出现在战场上。
尤其是王夔已经亲身领教过霍无忌之能,明白自己纵然再取一件兵刃与其相斗,总也不过只能在其手上支撑个三招两式,若是粗心大意,说不得还要因此负伤,心中最是惶急。
但自己所部发起求援已经多时,而对方的援兵即将赶到,纵然自己现下看着原本的来处,望眼欲穿,却也瞧不见有一兵一卒自此而来。
又急又气之下,王夔不禁按捺不住,又张口骂道:“他娘的,方才说的好好的,如今却是这般情景,难不成是因为我等此前评定等级过低的缘故,这才要被如此对待?”
他此言被身边的将士们听见,难免心中也随之犯起疑惑,可是眼下并非真是两军交战、生死相搏,叶珏等人如此行事,就不怕事后将士哗变、军心离散么?
这种情绪在横冲都这千余将士之中一传十、十传百,待到岳万里与慕容玄恭两部人马与霍无忌麾下数百人汇合之时,便已能见对方阵势不知为何,渐渐自行散乱,奔逃之时也再维持不住原本的样子。
岳万里、慕容玄恭、霍无忌等人虽然都不知道为何对方军中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变成这样,可是他们却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趁着这个时候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