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霄霆顾念着自己与叶珏、越朗二人向日交情甚厚,若是让自己来说,恐怕会有人说对横冲都将士有偏袒之心。
可霍山侯杨君爱此时所想与秦王顾霄霆别无二致,想岳万里早先乃是自己麾下炽焰军中的校尉,自己曾对其大力提拔,当此之时,自己若说岳万里等人赢面大些,岂不也引人非议?
二人对视苦笑之余,都明白对方的难处,故而只能搁下这个话头,各自转目观瞧两路人马如今的行止动静,再做区处。
在这一片丘陵起伏的演武场地之外,成千上万的暨阳郡军民都已经各自找好了观看军争演武的所在,但是当他们在一些维持秩序的焱军将士的监督下有序观看时,却发现自己事先所想的两军交手厮杀的情景并未发生。
由于此番是军争演武,到底与真实交锋不同,无论是叶珏、越朗等人所部的横冲都将士,还是岳万里、霍无忌等人麾下的新军将士,事先都将兵刃换成了木制器械,以保不伤人性命。
就连擅长凝气为箭的慕容玄恭,也被严令不得使用这一招数,毕竟他青黑色气箭到处,寻常之人即使用铁器格挡都未必能奏效,何况如今将士们用的都是木制兵刃?
平心而论,这一改变给各人带来的影响自然不小,可这并不是两路兵马入场之后不曾立即交战的根本原因。
对于两军主将而言,心中都明白自己此番的对手非同一般,究竟会对自己所部人马采取何种方略,急切之间也猜想不透,当此之时若是贸然主动与敌交锋,难保自己不会吃亏。
为策万全,两支人马的主将都是不约而同地在进场之时便下达了命令,各自偃旗息鼓,循险要之地暗中行军,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千万不可主动暴露自己所在。
顾霄霆真气凝于双眸,向着演武场地内遥遥观望,只见两支焱朝兵马这时所采取的方略竟是如出一辙,各自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渐渐走远,不由得心中既是称许,又觉好笑。
同样在观看两军动向的霍山侯杨君爱似乎瞧出了些什么,低声对秦王说道:“殿下,如今看来,叶珏等人与万里等人心中所想应是大致相同,都要先行隐匿自己的行踪,再图交战。”
秦王点了点头,出声应道:“如今这局势动向,这两支兵马便如同是两张逐渐拉开的弓弩一般,此时未发,尚看不出有何威力,但若是弓弦一动,便会有千钧之力,难以抵御。”
顿了顿,还是补上了一句:“君镝等人麾下的横冲都将士堪称是我朝精锐劲旅,能有如此定力与执行力并不奇怪,但岳云麾的新军编练时日不久,竟然也能有此行动,当真出乎我意料之外。”
杨君爱微微一笑,并不着意去称赞这位原是自己老部下的云麾将军岳万里,反而出言道:“练兵和做人其实都是一样,只要踏实行事,稳健为人,自然能够在需要之时显出功夫。”
顾霄霆闻听他如此应答自己,心中知道这是杨君爱不愿张扬自己旧属,可想来岳万编练新军的时日并不长,能够将彼等调训到如此地步,已然能够看出其人胸中所能不小。
现下身在演武场地之中的两支焱朝兵马,就在顾霄霆与杨君爱等人的关注下,逐渐展开了自己的阵势,而远远看去,却只见这两支兵马所采用的阵型均是与素日所施不同。
叶珏所领的横冲都将士本应是重在步军,但在摆布阵势之时,最先被叶珏点派的,却是那军中的数百骑兵,距离虽远,也可看到这几百人散为十几个小队,环绕在余众周围。
顾霄霆在此前训练横冲都将士也曾出了不少气力,自然明白这等阵势的用意,心中虽觉这般安排甚为妥当,可又觉得如此一来,叶珏等人便算是放弃了主动进攻的打算,有些可惜。
转眼再往岳万里等人麾下的新军看去,目光所及,顾霄霆又是随之一怔。
原本以为岳万里等人所部将士之中善于骑兵作战者不少,今日应当先取攻势,可自己所见,彼等却以步兵盾牌为外围,一望可知,并无主动下手之意。
若说横冲都将士不首先主动进攻,乃是凭借着自军人数有优势,只要能够稳守无虞、步步推进,便不难占据上风,那么岳万里等人麾下的新军又为何也并不率先发难呢?
顾霄霆心中念头疾转,低头沉吟,可过了良久,却仍旧是想不明白其中关窍所在。
正欲抬头询问霍山侯杨君爱时,却听得这位侯爷忽然低声呼道:“两军未交,他们便都要各自隐匿行踪,如此说来,双方便如都成了盲人一般,在何时才能相逢,那只有天知道啦!”
耳中突闻此言,顾霄霆似乎是随之想到了什么,急抬头望向杨君爱时,却见他原本十分沉稳的面色之中,竟是透出几分担心来,也不知他究竟是在担心什么。
感觉到这位秦王殿下正用目光打量着自己,杨君爱侧首相视,见其脸上尚带着几分懵懂之色,心中猜得大概是这位殿下还没看出两军如此布置的根由,便要与他暂做解惑。
不过杨君爱此时并未直接以两军布置为由头,向顾霄霆说明,反而沉声说道:“殿下想必是尚未看明白这些年轻人所为是何用意,其实也不难明白,那是在利用对未知的恐惧。”
“今日参加军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