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叶珏周身碧光大放,青焰高烧,正待厮杀,周围的暨阳百姓中也有些人跃跃欲试,情势对于顾瑱与陈子云,乃至于对所有初到此地的焱朝将士而言,都绝非是一个好的局势。
平心而论,即便是方才亲自宣读太子令旨的陈子云,也觉得在这种时候并不十分适宜强令秦王等人率兵北上作战。只是这样一个结论,到底有几分来自于自己内心中的分析、总结,又有几分是来自于目下叶珏与暨阳郡军民给予自己的压力,恐怕就是陈子云自己,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
不过按照陈子云所想,眼下局势对于秦王等人而言无疑很是有利,他们完全可以用军民不愿出征为由,先暂时延缓此令旨执行的时间。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暨阳郡距帝都有近千里之遥,即便其后会朝廷议,陛下亲下决断,等圣旨送到暨阳郡,至少也要半月有余。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就在叶珏等人直接表示不满,就连霍山侯也认为此时不宜立即北征之时,作为亲王的顾霄霆,居然亲口说出了接下这道令旨之言。
一言既出,在场诸人都不免有些错愕,似乎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直到顾霄霆一声轻咳,方才又回过神来。
想起方才秦王之言,陈子云忽然发觉了什么,转头向秦王试探道:“殿下方才说要接下这一道令旨,总算是能让在下松一口气,不过殿下似乎说过,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敢问这是......”
还不等顾霄霆对这个问题做出明确答复,叶珏手中长枪一挥,犹如一道碧虹经天,甚是令人瞩目,口中喝道:“殿下,他们可没安什么好心思,不管他们答应了什么要求,咱们可也不能贸然拿着目下暨阳郡中数万将士的生命开玩笑!”
陈子云方欲转头反驳叶珏所言,但还不等他有所动作,秦王顾霄霆便已经抬手止住了其动作,反而愈加和颜悦色地说道:“君镝兄弟年纪尚轻,难免有时有口无心,再者此时暨阳郡驻军也并非是由他调遣,你又何必非要与他争上一个高低上下呢?”
还不等陈子云再说话,秦王又向着叶珏叫道:“君镝且慢分说,先让我说说这个所谓的‘不情之请’,你再重新与他放对不迟。”
顾霄霆此前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动辄自称“本王”,即便此时已然转为和颜悦色地与自己交谈,可陈子云也能感觉出来,在面对叶珏的时候,秦王却是从来不吝啬于尊重和亲厚,甚至还直接称之为“兄弟”,更是可见一斑。
不过,当此之时陈子云虽然心中明白,却也不想再于这等问题上与秦王重新分说,只是轻哼了一声,拱手道:“当不得殿下那个‘请’字,不过只要是我能做得了主的事,殿下尽管说来,我自然会尽力去办就是了。”
秦王听他有此一言,脸上的笑意更甚:“方才本王曾听得你所宣读的令旨中有这样的话语,说是我暨阳郡所属将士,应该会同你所部人马,一同北上进击北宁郡一线。有鉴于此,本王的不情之请,便是请你自领所部这数千之众,作为大军前部的开路先锋,即日先行北上,为我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不知能否允可?”
顾霄霆这几句话声音与适才叶珏的呼喊相比,虽然算不得多么响亮,可也是声音不小、足以令众人皆闻。可听到他所言内容的陈子云及其麾下部分将士,却在听到这个所谓的‘不情之请’时,自心底产生了极大的错愕与愤怒,甚至在其中还包含了一股恐惧之情。
陈子云深知,自己所部虽有数千人马,数量不能算少,但论及实际作战的能力,则必然不如霍山侯杨君爱所部的炽焰军、也不如秦王等人麾下的亲卫。而一军之前锋,向来便应该由军中的强悍将士担任。盖因有些时候,只有军中精锐,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力度、最精密的准度打击敌军,而这些要求,靠着自己目下所率的人马,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想到这些,即使陈子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却也不禁勃然变色,对秦王厉声道:“殿下,这就是你说的‘不情之请’?恕我直言,这样的安排却也未免欺人太甚了罢?!”
顾霄霆似乎等的便是他现下的反应,不等他再说什么,脸上当即变了神色,回应道:“怎么?你也知道此战的难度非同一般?那本王不禁想问你一句,你却让我如何使用你麾下的兵力呢?难道本王非要将你等安置在完全安全的地方,再将所有毫无危险的任务交给你们,继而让自己麾下的将士去与敌人舍命相搏?”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而他的神色,也变得越来越激动:“亏你还有脸跟本王说起‘欺人太甚’这四个字,我倒还想问你,我若真如你所说,贸然率军北上,你可知道有多少好汉子这一去再也不能安然归来,你可知道这暨阳郡中的多少人家会变成亲人亡故甚至家破人亡?你说本王适才说的话是欺人太甚,本王却想说,你方才所传的令旨,简直便是在草菅人命!”
陈子云虽然不是正经武人,但正如刘道和此前所说,他精熟于军略,自然知道秦王所言非虚,可是当此之时,他也不能当真承认秦王所说丝毫不差,只好又道:“殿下这么说,难不成接下令旨之言,只不过是一句笑谈么?”
倒是叶珏听了秦王之言,坐在马上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