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霄霆、叶珏、越朗三人都是少年,麾下所统的又都是焱朝精锐,这一次虽是遭逢大败,伤折近半,却还有余勇可贾,自昨天深夜动身改道南下,一直纵马狂奔,一口气走了几十里路,到天色大明方才止步。
一夜忙乱,饶是各人原本都是军中精锐,却也有些支持不住,这一夜先是冲阵杀伐,后是马不停蹄,残存的数百人实已是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没奈何,只得在胤州安山附近歇息。所幸据他们想来,此时已经将敌人甩开,此处又已算是深入自家腹地,应当再无危险,是以方才听得下令休息后,便有困倦狠了的士卒立即下马席地而卧。
麾下将士如此,但是顾、叶、越三人却是毫无睡意,并非是他们不知疲倦,而是昨夜之时十分诡异,一路之上三人各自细想之下,心中的疑惑却是越来越多。眼见暂时安全,顾霄霆下马向叶珏、越朗二人使个眼色,三人各自心领神会之下,一起离开队伍休息地,又步行往南走了五六里地,这才停下,想要就此事交换意见。
三人席地而坐,还是顾霄霆最先开口道:“二位,小王这一路之上都在思索,但几乎想了一夜,心中却还是有许多不明白之处,不知二位如何?”
三人之中叶珏最为心直口快,当即说道:“按我等几人事先商定,如遇敌军兵马来时,我先自冲阵,若是遇上敌军大将,便舍身诈败以骄其心,而后秦王乘机亲自杀伤敌军将帅,越朗身为监军指挥后军,以期能击破敌军,一战成功。
“但如今想来,昨夜之时,我军本欲待敌军之败军,却遇上敌军之正兵,而且看萧灵生当时之行事,似乎是早已知晓我军之既定方略......不知到底是......”
说到此处,略一沉吟便又道:“那日我等起兵之时,分明与父帅等人商议酌定,知道此事内情者,无一不是国家将领,无一不是军中宿将,可是昨夜交锋之际,萧灵生分明也早已知道我等之谋,如此看来,军中难道有外通消息之人么?
“但我部兵马自帝都而至烈阳峰,所过不过十日,纵然敌军真有内应,似也不能在我军到达烈阳峰之前将消息详细传递给敌军。若不是昨夜秦王勇烈,我诈败受伤尚先不提,此战若败,只怕我等众人没有一个能活得下来。”
顾霄霆先颔首称是,又道:“这一节我也曾想过,按理说我军此行极为隐秘,军中诸将知道此事者又都是宿将元老,料来不至于通敌卖国。我临行之时,曾经向父皇及太子兄长言明此事,当时便得父皇首肯,可见父皇对此事也很是赞成。
“至于太子兄长,他不知我武艺究竟如何,还劝我出征在外多加小心,其间拳拳之情,更是溢于言表,想来仍然令人感念。但除父皇、兄长之外,就只有母后知道......会不会是父皇母后兄长三人在无意间与他人提起,这才......”
越朗摇头道:“无论是陛下、娘娘还是太子,都是国家根本,他们岂能主动将国家大事、军中方略随意主动向别人提起?这种事情对于他们而言,既无必要,也无好处。
“再者,昨夜之时敌军应对周全,显然并非临时起意,而是经过了周密策划,要做出败军之状引诱我等上钩,又要败而不乱,纵然萧灵生天下名将,但据叶大将军昔日所论,他本不是精细之人,这条法子十有八九不是由他自己想出来的。
“况且纵使萧灵生真的有急智,事先若不知我军端的,也不会如此用兵,因此臣心中有个说不得的疑问......”说到此处,越朗止住话头,四顾无人方才开口续道:“莫非王爷所领之兵马中,有......”
顾霄霆截道:“此事似不可能,今番你我所辖之兵马,有四百人是王府之旧日亲卫,四百人是君镝从大将军府中带出的精锐,还有四百人来自太子东宫十二卫,都是精挑细选的忠诚之人,岂能做出临事变节之事?况我朝将近十年未与北戎争锋,此次忽然而动,就是诸多朝臣,也多有出乎意料之感,谁又能未卜先知?”
三人各有己见,但如此商讨一阵,却也不曾真的议论明白,都只觉得自己如同堕入五里雾中,心中憋闷,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商讨未果,都是默然无语。
顾霄霆见他们二人也是疑惑地紧,思虑之下只觉得还是自己略过了什么要紧关键,可若真让他说出个子丑寅卯,却又实在不能。
茫然四顾之时,忽见右后方灌木丛中有一人疾奔而来,见三人在此,神色惶急,忽然面色一变,竟自怀中掏出一柄匕首来,似乎要对三人不利。
看此人身上衣衫褴褛,左手抓的一个包袱却是显眼的紧,虽不知道内中到底何物,但包袱皮却是上好锦缎,纹饰似乎是以金线绣成,被阳光一照,竟是灼灼耀眼。
那人似乎是被人追赶才跑到此地,乍一看见顾霄霆等人,心中以为此三人都是后面那个煞星的帮手,又急又慌之下,也顾不得再问什么青红皂白,掏出怀中匕首便要与三人拼命。
三人之中叶珏此时伤势未愈,因此虽然站起,但却只是冷哼一声,身旁的越朗虽然脾气比叶珏好上不少,但眼见得那人手持匕首,目露凶光,自然不会客气,纵身向前,虽然长戟不在手中,但内劲运起,双掌银光破体,聚气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