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阵上顾霄霆、叶珏、越朗三人看得明白,萧灵生已然真气走岔,经脉受损,不约而同地各自招呼人马,趁机重又向着北戎军队猛冲。
北戎军此时主将受伤而退,其余将校有的尚未反应过来,有的心急火燎援护主将,阵势被焱朝这血战余生的数百之众一阵冲杀,竟硬生生被撞出一个缺口,焱朝将士见状大喜,在三位将校的指挥下纷纷向北突围而出。
萧灵生见焱朝残兵纷纷突出重围,有心赶忙指挥麾下将士重新合围,但方才经脉之伤尚在,胸中真气若堵,此时一张嘴的功夫,便觉得真气急切之下猛然在任脉中一冲,什么话也讲不出来了。
其他将校中,虽也有几人有心回去指挥人马,但却都无主将职权,纵然指挥本部人马迂回追击,自忖都无十分本事,萧灵生如此悍将尚且不是人家对手,自己就算真的追上去,又有什么大用?
故此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本已是如到了嘴边、煮熟的鸭子一般的敌军重又飞了去,想要说些什么,还怕激怒萧灵生,一来让他更增伤势,二来岂不正让自己撞在主将的怒火上去?
不知所措之间,焱朝所剩数百兵将,逐渐全都溃围而去,越来越远,终于追之不及。
再说顾霄霆、叶珏、越朗三人带着尚有余力的数百残兵以最快的速度撞出北戎军的围困,仓促之间也不及细想,队伍逶迤,旗帜横斜,直向北走了约有四五十里,确定已经暂时甩开身后追兵才渐渐停下来暂且歇息。
这一阵杀得焱军诸人心中窝囊憋闷,可兵凶战危,瞬息万变,自古便是如此,纵然心中不服不忿,但此时各人竟都不知说什么才好。尤其是之前拼得受了重伤的叶珏,此时虽然在兵马护卫之下杀出了北戎军阵,但脸色苍白,嘴角殷红,身子坐在马上摇摇欲坠,身上也带着或者自己或是旁人的鲜血,内息流转好一阵,歹一阵。
监军越朗原本虽是文士,但此前与叶珏的交情堪称莫逆,也颇有几年一同习学武艺的经历,只是他人多半不知而已。
天幸如此,若他真的只是个只会吟诗作对却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那么他这个方甫金榜题名的焱朝探花,今晚只怕便要葬身北戎骑阵之中,此刻他暗中想来,仍是心中后怕,想到可怖处,不由得周身汗毛尽乍。
但此时最为重要的事情,并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生死安危,而是他们这样一支方甫经历血战,人困马乏却又不得不持续强行军的小部队,究竟何去何从。
思忖再三,越朗终于向顾霄霆进言:“殿下,今晚这事情很是蹊跷,但此时事情紧急,容不得臣细说,只是我军目前不能再向北去。一来越是向北,越接近北戎疆土,撞上敌军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二来敌军一击不成,难保不再派人围追堵截,甚至臣怀疑,他们早就准备了不止一路人马在等着我们;三来我军此时人数大损,原本的一千二百兵马如今只剩五六百骑,再也经不起折损,凡是还是小心为好。”
顾霄霆听越朗言语中对他的称呼又改了回去,心中虽然略微不喜,但也知道一来此时是商谈正事,二来并非挑剔称呼的时机,故此压下不快,面色如常问道:“依监军之见,此时我部该当如何?”
越朗一边下马,缓缓踱步思索,一边开口道:“我军此时之位置,在烈阳峰东北方向,距烈阳峰已有近五十里,此刻我军欲与本朝兵马汇合,有两个选择。一是奔西北而行,往靖尘郡白车骑处,一是向东北方向行军,往北宁郡,若无意外,我等到达之时,叶大将军所部数万雄兵应该也能赶到。”
顾霄霆微微颔首,又问道:“那么监军看来,我等此时应该走哪条路?”
越朗霍然抬头续道:“这正是臣要说的,殿下,此时此刻,这两条路都不能走!”
此言一出,尚坐在马上的叶珏身子一震,想要说些什么,但内息紊乱之下,却是一时之间难以言语,周围的其他将士也多有不解之色。
倒是秦王现下颇为稳重,只是看了越朗一眼道:“原来监军也已看出其中关节,目下情势如此,不知我部到底应该如何?”
越朗应声道:“以臣之愚见,此时我军不能向东北、西北而行,只能直向南行,取道胤州白狼关,而后打听明白白车骑与叶大将军两路兵马详细情况,再定行止。”
顾霄霆听他如此说,正与自己心中所想暗合,却又转头看向叶珏,问道:“君镝,你的意思呢?”
叶珏本想主张应该向自己父亲叶瓒所部的原定目的地——胤州北宁郡进发,但终究是顾及到今日之事显然隐情甚多,而自己此时也难以再应对新的不利变化,思前想后,终于还是苦笑一声:“细细想来,监军方才说的甚为有理,恐怕也只能如此了。”
顾霄霆见他也这般说,终于长叹一口气道:“既然监军有如此主张,也罢,我部兵马即刻南下,往白狼关一行。”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又道:“唉,此次一战,本想出其不意,谁料想又生变故......这一仗打的可真叫窝囊!”
既定行止,这些人都是精骑,都知道此时事不宜迟,略略休息了半个时辰,又都纷纷上马向南而行。
当然,无论顾霄霆也好,还是叶珏、越朗也罢,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