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雨停了,天空中乌云开始散去,阳光照了下来。
伙计们很高兴,纷纷道“可以上路了”,“刚才那情形我还以为天要黑了呢,看现在,分明时辰还早嘛”。
严领队招呼着让伙计们套车装货,又向那对老夫妇道,“我们该上路了。几位也请自便。”
老者没再说什么,默默地收拾了行李,他挑起扁担,老妇人背起大包袱,那孩子也抱着、提着包袱,三人走出屋子,向着其他人行了一礼,然后往大道上走去。
陆星一边收起盖在车顶上的油布,一边望着那三个人的背影,只见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刚下过雨的泥泞里,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陆星去和严领队说道,“才刚下过一场大雨,只怕接下来这段路会泥泞难行。”
严领队道,“这我知道。不过咱们已经耽搁时间,接下来能走多少是多少吧。今晚是走不到可以投宿的地方,得露宿了。”
陆星原本想说,既然会露宿,不如就留下来在这处庙里,地方够大,四面有墙。再一想,商队每日行多少路都是有计算的,一场大雨已经打乱了计划,严领队不说停,他和林子心跟着他们走就是了。
马匹拉着车辆,伙计们在旁随行,这只队伍上了大道,继续往前走了。
走了一会,车队就赶上了先出发的阮老丈一行三人,两边互相打了个招呼,阮老丈带着家人让到道边,让车队先过去。严领队道,“我们先行一步了。”
陆星赶着马车过去之后,回过头来,冲着那孩子眨眨眼睛,笑了笑。
坐在车上的林子心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渐渐落在后面的那三个人,显然他们有所期盼,却并没有开口。
离开祈县之前,陆星跟林子心说过,他和商队严领队有过详细的商议,从一地到下一地,该怎么走,走哪条大道小道,以及,遇到意外情况时该如何处理,等等。这支商队受命于家主,听差办事,首要职责是保护货物安全运回,不愿意节外生枝。
因此,林子心也只好把他的那份心思按耐下去,默默希望那一家三口能一路平安。
随着天色渐暗,严领队操心起来,边走边往路两边张望。今天这一路上都没有什么村子,肯定要露宿,他想找一处合适的落脚点。
隐隐望见远处林间露出茅屋的一角,严领队连忙让伙计过去探看,陆星也操心着大雨之后该怎么住,跟了过去。
过了一会,陆星跑回来告诉众人,那边山脚下有屋子,“看情形是个荒村,有十来处房子,不过大半的屋子已经都倒了、朽了,想来村子荒废已久。尚有三处勉强可用,虽然屋顶残破,倒是有墙可以挡风。”
严领队一听,便让伙计们把车赶过去,“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借着现在这点儿天光,咱们赶紧把车马归置好。今晚就在这里过夜了。”
待车、马、货物都安置妥当,天还亮着,严领队松了一口气。刚下过一场大雨,捡来的柴火都是湿的,好不容易才燃起篝火。烧开了一锅水,喝着热水,大家直接啃干粮。走的是长途,眼下这种情况很平常,众人处之泰然,一边吃着一边聊闲天。
记起白天遇到的那一家三口,林子心悄悄对陆星说道,“不知道他们赶不赶得上来。”
陆星小声道,“也许走着走着,就在哪里露宿了。”
林子心道,“他们这一程,恐怕也很不好走。”
陆星虽然没有走过这一段路,事先却听严领队说过,也看过地图,就小声向林子心道,“往后的路,有好几段都是翻山越岭过大河,连走数天路上无村无店,一直要露宿野外。”
林子心叹了一声,小声道,“怪不得我瞧着阮老丈一家,有想和咱们结伴同行的样子。”
陆星说道,“他们未必知道接下来行路的情况,但很显然是想搭个伴同走。”
林子心道,“他一脸殷殷期盼,不住地赔笑脸。可是察言观色,又没开口。”
陆星笑道,“嘿,他也不怕我们是一群恶人,喏,这可是一群年轻儿郎呢。”
林子心轻哼了一声道,“你这家伙。那严领队身上有股江湖正气,帐房先生慈眉善目。老者有老者的智慧,阮老丈也会看人。”
陆星摸着握住林子心的手腕,说道,“我知你心里想什么。不过,已经说好了与商队结伴,咱们也得考虑一下他们的立场。他们不欲多事,咱们也不好主动去揽事,你说呢。”
林子心小声道,“我知道。只是……阮老丈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恐怕这一路走来,一直都没能找到愿意同行的同伴。像你说的后面还有很难走的路,那一家老小想求个同伴,也是情有可原。”
陆星笑了,“哟,你也瞧出来了。嘿,我就知道,你是大夫嘛,一定瞧得出的。看他们三口那情况,也不敢随意开口与人同行。”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陆星问道,“你累不累?”
林子心摇头,“我不累。”
陆星道,“过一会儿,你到咱们的车上睡去,我给你铺铺盖。刚下过雨,野外湿又凉,你盖暖些。”
林子心道,“我没那么娇贵,也不特殊,跟你们一起露宿得了。”
陆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