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之中,恶魔长着狰狞的山羊角,漆黑的羽翼垂下,静立在一旁,血红的眼睛如同燃烧的玛瑙。
恐怖画像般的惊悚又艳丽。
哥哥弯了弯唇,语气软得像化了,“嗯,谢谢您,我不害怕。”
他的恶魔爱人在注视着他,如同某种力量,驱散了他所有的不安。
手术前所未有的成功,哥哥修养一段时间之后,恢复了健康,被治愈的心脏比常人还要强壮,就好像被施了法。
医生们感到惊奇,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病例,拉着哥哥到处检查,他们自费出钱,最后还是弟弟许燃拉着脸,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他训斥哥哥,“他们让检查你就检查吗?你当什么小白鼠啊?”
哥哥笑着,“也没什么,能为国家医学做出一点贡献,我很荣幸。”
弟弟一噎。
他哥心脏是好了,但性格……是不是温柔得过分?以前哥哥只对他好,对外界都保持着一份清醒的警惕,看似温柔,实则包裹着一层坚硬的铁丝,将善良跟恶意都隔绝在外。现在他就像是放下了什么重负,肆无忌惮地接受人间对他的馈赠。
勇敢的,不再害怕。
弟弟:“……草,你真的是我的哥哥吗?”
该不会是被医生掉包了吧?
哥哥:“如果你是说你四岁还尿床的话,那我应该是你哥哥,毕竟床单是我换的。”
弟弟:“……”
是亲哥无疑了。
晚饭时间,哥哥被允许吃了一块辣椒片,很小,还不如半个指甲盖,但他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原来辣椒,是这种滋味的。”他一直生着病,饮食也很严格,不碰任何辛辣食物,嘴里其实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味道,像丧失味蕾一样可怕。
“下次,我还想喝点,酒。”
她前一次过来,唇齿就带着点酒味,不浓,浅得像是某种花香。当然,也可能是他的某种滤镜,他觉得恶魔每一块骨头都是绝美的,包括她的体味跟气息,没有任何的缺陷。
哥哥舔了舔唇,仿佛还残留着辣椒块的酥麻。
“不行!”
弟弟严厉拒绝他,“许粒,你别以为你病好了,就可以放肆了!你给老子安分点!不然,我告诉你女友你不听话!”
哥哥被饭粒呛到。
这种被请家长是感觉怎么回事?
“我不喝了,肯定滴酒不沾,你别告诉她。”哥哥无奈妥协。
“这还差不多。”弟弟坐了回去,又故作无意地问,“你都出院那么多天了,她怎么没来看你?”
该不会那个家伙对病美人有着某种执念,一旦哥哥好了,就不要他了?
草,他会想打死那个女人的。
“她……来的方式很特殊。”
有时候是床头。
有时候是床底。
哥哥有些不好意思,“我见过的,只是你看不见的。”
弟弟表情逐渐失控扭曲,这要不是哥哥的手术成功,一直有人安排活动,他真的会觉得哥哥是跟鬼在谈恋爱!
吃完晚饭后,许燃去洗碗,哥哥被他赶回了房间,“你收拾下,开窗去一下霉味,好久没住了!”
这是许燃故意的,他会安排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给哥哥,让他不至于觉得自己在包办他的生活,把他看得跟废人一样。
“好。”
哥哥乖乖回房,他刚打开房门,一股凉风直冲面门。
房间里,光线充足,灿烂的夏天姗姗来迟,老旧的窗户下木屑被风吹开,从脚踝,到腰,再到那合拢的羽翼,连同那一株被养得洁白晶莹的水仙球根,被曝晒在阳光底下。恶魔后腰一仰,坐在他的床头柜上,黑发小蛇般蜿蜒到地上,歪着头,百无聊赖玩着她的红坠子。
——恶魔表情不耐烦,身体却很诚实,等着她姗姗来迟的人类小情人。
像个传奇。
现在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传奇。
他放慢脚步,走过去,光影重叠,人类的影子被庞大的恶魔阴影遮住。
绯红低头,看这个埋在她胸口的呆奶猫,每次找她,都像是小猫找妈妈似的。
“你弟弟不准你沾酒,不高兴了?”
她显然听得一清二楚。
“嗯……”
他还没解释,她的脸就钻了过来,泼墨色的长发从视线掠过,那鲜红的小鳞片刮了下他的皮肤。
羊角俯下。
她猩红色的指甲捏着他脖颈一小块软肉,也如传奇般,正式亲吻祭品的嘴唇,他被吻得一惊,脚掌后移,但黑发仿佛有了生命,铺在他的脚边,如藤蔓脉络一样,缠绕着,禁锢着他。他有些惊慌,并没有再后退,而是鼓足勇气,适应她头发的冰冷湿滑。
没那么可怕。
哥哥放松双肩,他极乖张嘴,纵容了恶魔的尖齿横行,任由头发包裹住他的身体,如同泡在了一片并不算寒冷的黑水里。嘴里,有小鱼游走,他耐心地养起她,他身上别的优点不多,温柔耐心算是一点,要是能取悦恶魔刁钻的口味就好了。
哥哥被绯红吮吸双颊发红,眼尾沁出一点破碎的眼泪,他呼吸动荡,小心翼翼环住她的脖颈,忍住羞耻问她,“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