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穆赶到地方,发现一队武装巡警和几个办事巡警(吏员)都被挡在了一座中式宅院外面。
这宅院属于坞堡式建筑,从大门的门楼到内部各分院、房屋、通道,既有军事功能,又彷如迷宫,一般人进去根本摸不着方向,甚至可能被困在里面一时出不来。
这类房屋南方少见,一般在山陕匪患频发的地方较常见,张穆当年游历北方时,就参观过几座。
再看城门楼上站着一些黑人,以及不知是倭人还是明人的汉人,一个个动作古怪的站在紧要之处,显然是拿着火枪等武器,没有露出来。
院墙上,也有一些浪人、黑人露出头来,警惕地盯着外面。
看到这些,张穆眉头一皱,当即喝问办事巡警及武装巡警队长,“为什么不进去?”
办事巡警是香山县巡警局的,闻言解释道:“局正,这里面的人明显都有枪,地形也复杂,黄队长怕冒然攻进去死伤太大。”
“有枪怎么了?地形复杂又怎么了?”张穆看向刘队长,问:“你们此番行动,上面虽然没配备火炮,可却是配了手榴弹。
你可别告诉我,有手榴弹眼前这样一座破宅院也攻不进去!”
被张穆当众训斥,刘队长脸色有点难看,但还是解释道:“张局正,不是我和弟兄们怕死,也不是用手榴弹攻不破这大宅。
而是这大宅主人是我大明百姓,其中仆从也多是我大明人,我怕伤及无辜。”
听到这话,张穆几乎气笑了,完全没想到此番来的武装巡警中竟然还有个如此心软心善的。
不过仔细一想,他便知道这刘队长恐怕并非心软心善,而是怕担责任。
于是道:“之前熊特使(特事御使)下的命令没人传达给你吗?那我现在再给你说一遍!
着我部立即清查壕镜,解除非法武装人员之武装,驱逐非法入境者,逮捕违法犯罪者!
若有武装抵抗的,可就地格杀!
听明白了吗?不分何人,只要敢武装阻拦我等办事,皆可杀!”
说着,左手拔出腰刀,右手拿着短手铳,当先大步向这大宅院门走去。
门楼上的仆从人员一阵骚动,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动手。
张穆见大门不开,便上前狠踹了一脚。
他这一脚力气极大,踹得大门一阵晃动,可惜并没有倒。
他试出大门后面怕是进行了加固,于是左右一望,就准备扒院墙进去。
刘队长在后面看得额头冷汗直冒,心知必须要动手了。
如果真让张穆这个临时上官先闯进去,不管出不出事,后面他最少也是个丢官革职的处罚。
于是他忙上前拦住张穆,又对麾下大喝道:“都愣着做什么?给我撞门!”
刘队长等人也不是没做准备,早就找到了一根粗长圆木做撞木,几个人抬着一起向那院门撞去。
只撞了一下,院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却是走出了一个中等身材、面目普通、眼神却有些阴鸷的中年商贾。
看着确实像是大明人。
这人陪着笑,一拱手道:“几位官老爷切莫兴师动众,鄙人吴范,正是这座宅子的主人。
方才是不知这些军爷为何要闯进来,还以为是乱兵,这才让仆从们守住了院门。
老爷们既是奉令办事,我等配合就是了。鄙人确实圈养了一些黑奴、倭奴以及浪人护院,但都是为了做生意,绝无违法之事。
老爷们若要查,我让他们出来就是了,不必劳烦军爷们进去费力搜找。”
说完,吴范一挥手,院子中便有黑奴、倭奴、浪人一个个地走出来。
张穆没急着说话,而是微微眯眼望着吴范这些仆从、奴隶,又打量着面前坞堡似的大院,若有所思。
这吴范的仆从、奴隶着实不少,几分钟后等不再有人从院中出来,宅院前面赫然站立了四百多人!
吴范过来笑着道:“宅院中的人都在这里了,鄙人已经让他们全力配合,老爷尽管查问。”
“是嘛。”张穆也露出了笑容,随即就对身后的办事巡警道,“按规矩给这些人做记录,分清楚哪些是非法入境的,哪些是有过报备的,尤其要注意分清我大明百姓和倭国人。”
“是!”
后面的几个办事巡警应了声,立即拿出铅笔和册子,在通译的协助下开始工作。
吴范见此本以为过关了,暗松口气。
谁知他这口气还没松完,张穆就挥手,让刘队长带着武装巡警随他进入眼前大宅。
吴范下意识地拦住,道:“局正老爷,这宅子里的人都出来了啊,何必再去搜查呢?
里面有不少货物,其中一些更是价格高昂的瓷器、玻璃,若是军爷们不小心摔碎了,鄙人怕是要倾家荡产啊。”
吴范这话有以财产损失来威胁的意思,因为他知道,新政推行之后,大明官吏可不敢再像以前那样随意拿捏百姓了,一个不好就要丢官罢职,甚至被问罪。
张穆却根本不吃这一套,见吴范阻拦,他反而愈发肯定宅子内有鬼,冷笑着道:“你这宅子中的货物摔碎了会不会倾家荡产本官不知道,但你若是再敢阻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