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四维看着大堂再也没有一个官吏,终于满意了,他看看被方才那些官吏挤压到四个角落的那些老朋友老书迷们,呵呵笑道:“这地方终于……干净了,大家还不赶紧回自己老地方,中间这么好的黄金位置没人要了?没人要我就让我老彭划块场地卖艺了!”
“哈哈哈哈!”望月楼的一楼大堂里立刻响起了欢快的笑声。
然后呼啦一下人群立刻就将中间空下来的特殊地段给淹没了。
接下来朱四维终于好好讲了两段封神演义。
这时有人突然问:“四维先生,现在外面都在传,您现在发达了,做了朝廷大官了,以后不会再说书了,是不是真的啊?”
这问话立刻让原本欢闹的大堂内变得鸦雀无声,气氛变得有些沉闷。
朱四维也沉默下来,他的目光扫过大堂里的每一张脸,这些脸大多数是他熟悉的,几乎每天都能看到的,有肌肤细腻平滑的年轻的脸,也有皱眉纵横衰老的脸,有神采飞扬的脸,也有磨平棱角的脸,形形色色,但都在朱四维的记忆里留下了痕迹。
平心而论,对这里的人和事,他有几分不舍。
又或者是对现在平静生活的不舍。
在这里,他站在台上说书,底下人随着他的讲述被调动情绪,难过了一起哀伤,愤怒了一起咒骂,激动了就叫好鼓掌。
这种简单的生活,等去了京城应天,只怕不会有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从嗓子里发出声音:“是的,以后就要去应天了,恐怕还真不能给大家说书了,不过接下来几天,我会每天增加一个时辰的说书时间,走之前能说多少是多少,说不完的以后也会编纂成书,保证大家都能知道结尾!”
众人显然有些消沉。
过了一会儿,有人突然喊道:“四维先生,既然去做官了,以后一定要像姜子牙一样当宰相啊,你是个好人,您当宰相肯定能让俺们老百姓享福的!”
这话一说,立刻就有一大片人附和:
“四维先生,以后做了宰相,老汉去您家看大门啊!宰相门前七品官,咱也过过官瘾!”
“哈哈哈!你这老不羞竟也想当官,也不看看你们家祖坟冒青烟没有!”
“冒青烟都没用,得祖坟着火才有这造化!”
慢慢的话题已经歪楼了。
“四维先生,都说您在杭州讲了个人跟蛇的话本,能不能在这也给咱们讲讲啊?”
“我也要听,我二大爷就是从杭州回来的,他说杭州现在都在传雷峰塔底下有条千年大白蛇!”
“咱最佩服许仙,弄蛇!”
“那你还不如佩服我,我踏马几十年的老光棍了,我能弄死蛇!”
……
等朱四维从望月楼出来的时候,天都将将黑了,还下着雨。
他刚才在里头也毫无顾忌地跟大家吹牛打屁开玩笑,讲到嗨处,一口气连宁采臣弄鬼的故事也一并讲了。
所以散场才这么晚。
朱四维穿着蓑衣骑着自行车,这鬼天气,午时过后竟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彭和尚不在,朱四维下午就让他提前回去了。
老彭因为早年间造反的缘故,在元兵厮杀中腿受过伤,所以一到下雨变天老伤就会发作,膝盖疼,这属于老毛病了。
朱四维体恤老彭,便让他回去休息了。
按理来说,梅雨季已经结束了,不知道是不是福建那边刮了台风的缘故。
本来天黑之后视线便不太好了,加上下雨没有月亮,视线就更差了。
除了街道两边门户偶尔挂着的小灯笼,光亮真是少得可怜。
“真怀念有路灯的大马路啊!”朱四维满脸雨水抱怨了一句。
正在这时,前面房顶上突然出现一个黑影,黑影不高,甚至于看起来还有几分纤弱。
黑影突然从房顶上一跃而下。
“姑娘,别跳楼……卧槽,踹我自行车搞毛?”
那纤弱的黑影从房顶一个飞跃就到了朱四维跟前,然后一个踢腿,重重地踹在了自行车上。
巨大的力量直接让自行车飞了出去。
好在朱四维加过敏捷的身手还算过得去,在自行车脱离掌控那一刹那,已经跳车了。
他此时站在雨里,静静地看着几步之外的纤弱身影,很明显对方不是想不开寻死的,再说了这才两米的房顶,跳下来也死不了,他刚才没有细想,现在自然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你……是来为陆仲敖报仇的?”朱四维思来想去自己的敌人好像就陆家父子。
“什么大王八小王八的,姑奶奶不认识!”纤弱的身影发出清冷的声音,她大概把陆仲敖的敖当成那个意思为大鳖的鳌字了。
听声音是个女子!
此时离得近,朱四维也依稀看清,这个纤弱身影一身红衣,怀里还抱着一柄剑。
“姑娘既然不是为寻仇,那拦住在下去路所为何事?总不会是要跟我一起欣赏雨景吧?”朱四维嘴上虽然在调侃,全身却肌肉紧绷,已经处于百分之两百的全神戒备状态,从刚才这个女子的身手来看,对方很强。
朱四维知道这个世界也是有国术高手的,老彭就是其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