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回来了。”
张居正低眉顺目地站在徐阶面前,温声说道。
“变黑了,也变成熟了。”
徐阶含笑打量着他,道。
“老师,学生知道错了。”
张居正一脸惭愧,说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去吧,该干嘛干嘛去。”
徐阶并没有将张居正的那封信放在心上,在他看来,那不过是年轻人的一时意气而已,也恰恰说明了张居正那颗治国救民的心没有因在翰林院蹉跎四年而消失。
“黎明,就快到了。”
在张居正即将走出房门的时候,徐阶突然开口说道。
张居正愣了一下,回头看着徐阶。
徐阶意味深长地盯着他,张居正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
“学生已做好准备。”
“黎明,在嘉靖四十年这年终于到来了。严嵩年过八十,人老智昏。冷酷的嘉靖皇帝看着这个最能领会他的心意的从臣子再也无法如往日那般,对他心生嫌弃。也就在这个时候,御史邹应龙上书弹劾严嵩父子。蛰伏多年的徐阶,就如同一条毒蛇一般一直紧紧盯着严嵩父子。他终于等到了机会,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出击了。”
撒贝宁沉声讲述着,观众们伴随着他上下起伏地音调而感到紧张。
“嘉靖四十一年五月,严嵩在政治斗争中败下阵来,被嘉靖皇帝罢官,小阁老严世蕃被下狱。大明朝堂上空,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的阴霾终于透露出了一丝阳光。”
“所有人都在等着新任首辅涤荡朝堂,然而,当上了首辅后的徐阶却是再度沉寂了下来,依旧如往日一般整日为嘉靖皇帝写着青词。”
所谓青词,通俗点来讲便是拍皇上马屁的。
“叔大,你觉得,什么时候动手可以整治朝堂?”
内阁中,徐阶笑着问张居正道。
“学生以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张居正摇了摇头,说道。
“哦?那什么时候才能动手?”
徐阶挑了挑眉,问道。
张居正转过身去,朝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一言不发。
徐阶哈哈一笑,对张居正的回答显然很是满意。
“明日,你便入东宫吧。”
徐阶抚须笑道。
闻言,张居正愣了一下。
“老师,您的意思是?”
张居正问道。
“我已推举你为太子侍讲侍读。”
徐阶缓缓说道。
张居正神色一喜,太子侍讲侍读,也就是太子的老师。等到太子继位后,张居正便是名正言顺的帝师。
“多谢老师!”
张居正感激地说道。
“徐阶和张居正明白,即便严嵩父子倒台了,但只要昏庸的嘉靖皇帝在位一天,大明就不可能有任何改变。他们都在等,等彻底天亮的那一天。这一等,就是四年。”
咚.……咚……咚……
节目中,浑厚的钟声在一片漆黑中传荡着。
烛光驱散了屏幕的漆黑,徐阶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默默数着钟声响了几下,最后脸上浮现起了笑容。
“嘉靖四十五年十二月,六十岁的明世宗嘉靖皇帝服用丹药中毒而死,太子朱载垕继位。朱载垕的太子之位曾险些被废,是徐阶的力保他才能有今日,而张居正则是朱载垕的老师。这,便他们等待的那一天。”
撒贝宁微微提高音量,隐约有些激动地说道。
夜色中,徐阶找来了张居正。
“叔大,你来帮我参详参详,这遗诏该如何写?”
此时张居正还未入阁,这等事本是轮不到他的,但徐阶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张居正,可见他对张居正的信任和喜爱。
“一晚上的时间,师徒两人拟订一份遗诏,宣布废除嘉靖皇帝在位时进行的一切劳民伤财的项目。也因此,徐阶威望大增。隆庆元年,张居正以任吏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成功入阁。两人都以为他们的政治抱负能够就此实现,但不料朱载垕继位后也同样贪图享乐,对时常进谏的徐阶逐渐冷淡,转而宠信高拱。”
撒贝宁叹息一声,惋惜地说道。
“五年的时光,便被消耗在权利斗争当中。直到隆庆五年,徐阶方才从中胜出,斗倒了高拱。最终,高拱黯然辞官,退出内阁。经历数十年宦海沉浮的徐阶感到心疲力竭,此时的他认为自己已经可以功成身退了,于是将执掌内阁的权利移交到了张居正手中。”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张居正执掌内阁不久,朱载垕便复召高拱入阁,并掌管吏部。集内阁与吏部的权力于一身的朱载垕,成为了朝堂中权力最大的大臣。于是,高拱对徐阶展开了清算。”
画面上,张居正快步走入自己的府邸。
“任何人造访,都说我病了,无法接客。”
张居正沉声命令道。
“是!”
门房连忙应道,看着健步如飞的张居正疑惑不已。
回到家中,张居正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禁止任何人进入。
他一把打掉了自己头上发束,颓废地坐倒在地上,双眼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