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它身上还背负着一个女儿和两个姐妹的仇怨,在有希望血债血偿时,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下屠刀、给对手留出什么逃生的路径。
现在不是壮壮要缠着它,而是它要缠着壮壮。
王室小团体的边缘角色、年轻的因芭,在密苏瑞带队展开第一轮进攻时就被咬翻在地,受到了严重伤害,如果不是它有着在外独自流浪的经验、立刻坐下来护住肚腹、跟着对手的行动而扭转身体,恐怕这会儿已经半条命都归西了。
南部氏族狩猎队的共同施救很及时。
唯一的缺陷在于被施救者似乎没料到自己还有这样绝处逢生的机遇,稍稍摇摆了两秒钟,险些没能借着一波浪潮般的冲击顺利退潮,又在大腿上被对方开了两道血口子。
高大的橡树子把自己摆在了因芭和敌人中间,口水巾虽然吓得瑟瑟发抖,但还是坚强地跟橡树子站在了一起,护着壮壮和因芭撤退,小南瓜急得大声啸叫,那尖厉的笑声一串比一串急切,恨不得跨越数公里距离,直接将已经开始回应的表姐,箭标斑鬣狗,传送到战场中心。
壮壮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一瞬间,大约十几个同伴的性命都被压在了它的头顶,它必须做出那最艰难的选择——选择撤退,它们可能会因为阵型出现漏洞而被吞掉尾部,势必有几名氏族成员将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选择继续对峙,它们可能会因为调度不佳而被冲散击破,倒霉一点的话,或许会有一个甚至两个小战团在这里全军覆没。
最糟糕的是:它不相信自己和小断尾的默契,从对方每每接到讯号都会迟疑半秒钟的情况来看,对方其实也不相信它作为“继承人备选”的判断。
关键时刻,还是跳跳站了出来。
自从在大溃败中折断了一条后腿,跳跳就像被疼痛和生命危险拨开了迷雾一样,对氏族中不同群体的性格、实力和联盟关系把握越来越深入,准确预测政局走势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此时此刻,它站了出来,朝着敌人发出了一声惊天怒吼——人们很难想象从这瘦小的、残疾的身体当中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巨大的能量,但这一声斗志昂扬的吼叫声惊醒了摇摆不定的壮壮,也惊醒了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小断尾。
是啊,是啊,跳跳还在这里呢。
作为在场唯一一只断了后腿的存在,假如真的扭头离开,它和身受重伤的因芭必然会陷入十死无生的局面,就连勉强挣扎的一线生机都没有,难道壮壮可以坐视这种事发生吗?而如果壮壮选择留下,难道你小断尾还有抛下整个王室小团体、自去苟且偷生的机会吗?
大家其实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不如放下对彼此的不信任,抱着别无选择、背水一战的决心,拖住敌人,等待更多氏族成员降临。
南部氏族是防守方,也始终是防守方;这里是南部氏族的领地,甚至都不是边界线,而是季节性猎场中段的稀树林;箭标和它带领的三角联盟已经越来越近了,远处还有更多同伴正在奔跑,只要团结一致、坚持到底,哪怕有一些正面牺牲,也比在逃跑中将尾段无谓地折损掉要强。
既然都想在王座跟前证明自己,就这样做吧!
无论是王室小团体还是断尾联盟都被跳跳悍不畏死的姿态给震慑住了,但看到这王朝血脉中肉/体最弱小的一名成员,它们也的确都被提醒了自己刚才忽略的东西。
密苏瑞正在组织第二次大规模进攻。
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要是放这些入侵者自由来去,等到雨季中期,等到北部氏族的大部队到来,就得祈祷对手自己犯错,才能对它们造成实质性的惨烈打击。
如果女王自己在这里,它会怎么说,又会怎么做呢?
想到这里,壮壮和小断尾对视一眼。
尽管它的脊背还在因为空气中飘荡的血腥味而紧绷着,它的内脏还在因为因芭断断续续的哀嚎声而扭曲着,但它深吸一口气,走到队伍最前端,以一种甚至显得有些挑衅的姿态,直面入侵者的锋芒。
下一秒钟,密苏瑞刨了刨爪子,掀起嘴唇,露出了红色的牙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