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从回宫的小豆子那听闻苏家对此事的质疑点,他立即差人传海程茂父子进宫,当着几位主考大人的面,问了一样的问题。
两人对此大为震惊,自是不敢随意回答。
然而皇上大有不说清楚就不放他们出宫的架势。
僵持不下之际,海程茂决定弃车保帅。
“皇上明鉴,此乃陈大人发现不对劲之处,才对臣道与一二,臣不忍将来的天子门生中竟有这等钻营子弟,才扼腕揭发外孙。”
翰林院陈大人是主考官之一,听到海程茂居然将自己供了出来当挡箭牌,当即脸色一变。
“海大人慎言!下官只是有所怀疑,并没有苏大少爷泄题的证据,揭发苏大少爷不过是海大人你的一面之举!”
陈大人自从这事闹开之后,便瞧出了皇上的意思。
若是最后证明苏扬并没有泄题之嫌,倒霉的就是他们几个主考官了,尤其是他自己。
因为根本解释不清考题是怎么让海家知道的。
一般情况下,就算他发现苏家铺子的仿题卷子有问题,他可以报到大理寺,也可以报到刑部或者翰林院大学士那里,甚至可以直接奏报给皇上。
告诉吏部多少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于规制不符。
而闹大此事的源头便是海家,海程茂居然还想置身事外,他当即恼怒不忿道。
海程茂反驳:“若非陈大人你将雷同一事道与本官,本官又何至于为难自己的外孙?”
“海大人此话似有不妥!据下官听闻,海大人早在五年前便和苏大夫人断了父女之情,也并非今日才有意为难!”
“其实下官也有所好奇,海大人即便是要给人定罪,也要拿出实质证据来才行吧,下官也仅是将疑惑之处禀告吏部,尽了本职罢了!”
都是靠嘴皮子立于朝堂的文官,眼下都快危及家门了,陈大人自然也不甘于背黑锅。
“你!”海程茂没想到陈伦竟敢反水,于是僵着脸冷声道:“便是和苏家断了关系,该本官的指责,本官也义不容辞!”
陈大人冷哼一声,“海大人想大义灭亲,也别把他人无辜卷进来啊!”
说着,他又拱手转向龙椅:“皇上,确实是微臣发觉苏家送出的仿题和会试考题部分雷同,但臣并没证据,只是前几日疑惑和海大人提过一嘴,微臣并不知他竟然直接就检举了苏大少爷!”
不是撇清干系嘛,他也会!
海程茂见状,生怕皇上会怀疑到他的头上。
于是赶紧做出一副毫不畏惧,秉公直言的大义凛然神态:“皇上,眼下臣无话可说,但臣无愧于心!”
两人唇枪舌战一番,看似是回答了皇上的问题,但其实不过是在互相推诿避责罢了!
皇上见此不动声色,冷厉的视线缓缓在两人的脸上游移。
海程茂和陈大人被皇上的目光盯得脑门全是汗津津的,一时间再不敢开口。
“这便是你们给朕的解释吗?”
皇上神色明显不悦,继而训斥道:
“你们身为朝中重臣,没有证据,便敢直接诋毁一个官家子弟,你们当朕的御书房是府衙还是公堂?!”
“竟如市井百姓一般,仅凭怀疑就能举案对峙?”
“之前你们言之凿凿叫朕下令三司会审,朕看考题确有雷同,为了堵住天下读书人的嘴,朕便答应了你们!却不曾想你等竟敢空口白话戏弄于朕!简直胆大妄为!”
“既是如此,欺君之罪朕暂且不予追究,可若待三司使要求你等提供证据时,你们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届时就别怪朕不顾君臣道义了!数罪并罚!”
冷哼一声过后,皇上直接起身,甩袖离去。
而海程茂父子和陈大人被这一通训斥吓得双腿发软,不由得相互对视一眼。
对视的眼神中有怨毒,也有恐惧。
待他们战战兢兢走出御书房,再出了宫门,海程茂神色已接近如常,而陈大人依旧还回不过神来。
“陈大人……方才在圣上跟前你对本官言辞犀利,想必是已经做好了撇清干系的准备了?”
海程茂斜视对方一眼,似有某种含义的威胁。
陈大人闻声回过神来,带着愠怒回瞪了过去:“若非大人极力甩锅,下官又岂会那般?”
“也罢!下官起初不过是贪图富贵,岂知海大人竟会拿来做此等掉脑袋的文章?!”
“下官门路不及海大人广阔,只求自保为上,若三司使真问起来,那就恕下官也秉公直言一回了!哼!”
陈大人满心满眼都是被海程茂拉下浑水的恼恨,撂下狠话之后,便也径直坐轿子离开了。
海程茂眯着轿子渐行渐远的方向,眼底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苏依透过分屏看到这,当即建议楚思珩派几个人去暗中保护陈大人以及陈家老小。
要是她预料不错的话,海程茂百分百会杀人灭口。
楚思珩只见她一直在发愣的状态,搞不懂她怎会突然让他吩咐下去这些,“陈大人莫非和海家有牵扯?”
苏依肃然点头,于是将御前两人的言语冲突所引申的内情,简单和楚思珩说明了一下。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