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徐夫人来了。
李嬷嬷和侍书、怡墨奉上茶点,便退到外间,让母女两个说体己话。
徐幼微不免提及前两日的事:“三个人吃到苦头了,家中安生些没有?”
徐夫人蹙眉道:“你祖父祖母、二叔二婶都病了,究竟谁是真病谁是装病,我也不晓得。”
徐幼微问道:“今日您不用到祖父祖母跟前立规矩、侍疾?”昨日婆婆说了,要请母亲过来,可是一早,母亲已经派人过来传话,说上午要过来。
“就算侍疾,也得给我来看女儿的工夫。”徐夫人道,“你病了那么久,他们也没来过。这一阵,你祖母却总催着你二婶来看你。在四郎跟前,又总用你说事。”提及这些,她脸色便很不好看了。
“您别往心里去。”
徐夫人压低声音:“四郎罢免了你二叔的官职,在我看是好事。往大事上说,省得他在外面磨烦四郎,让你爹爹也要跟着和稀泥、不消停。要是眼皮子浅一些,家里只有你爹爹在朝为官,我在内宅也能少生些闲气。”
徐幼微问起徐检:“大哥怎样?”
“被收拾得那么惨,自然是特别有怨气。”徐夫人讽刺地一笑,“四郎惯了徐家两年,长房没怎样,二房却是人心不足,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五军大都督亲手发作他,定是因他做了上不得台面的事。”
徐幼微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徐夫人压低声音:“一夜之间,二房少了不少下人。”
“……?”徐幼微看住母亲。
“一想就瘆的慌,平白无故的,好些人就不见了。”徐夫人拍了拍心口,“我料想着,这回你大哥是真膈应到四郎和原大人了。”
昨日的事,徐幼微还没顾上问孟观潮,昨晚他和原冲在外书房逗留到很晚,回房时,她已经睡着,早间醒来,他又已出门去上大早朝。
徐夫人继续道:“不少与老太爷、你二叔、你大哥走动的勤的人,被关进了诏狱。”
“诏狱?”徐幼微惊讶之后,便知道,孟观潮发狠了。
“说了,要让锦衣卫好生伺候几个月。”徐夫人面色有些发白,“那种地方,不交待什么,一两个月就能把人折腾死……”
徐幼微缓缓地吸着气,“二叔和祖父没事吧?”她是清楚,如果两个人有事,要搭上的,便是性命。
“没事。”徐夫人道,“万幸,你大哥的事,他们并不知情,没掺和。要不然,徐家可就要等于灭了一半。”
“可是,大哥到底做了什么事?”徐幼微困惑不已。
徐夫人的困惑不比女儿少一分,“昨日你爹爹询问,他也不肯说。”
沉默片刻,徐幼微宽慰母亲:“家里的事,暂且逆来顺受吧。闲言碎语的,您不需在意。”
“这也是你爹爹要叮嘱你的。”徐夫人端详着女儿,万般怜爱地搂了搂她,“以前总是担心,你再不能认得我们。若不是你婆婆和四郎悉心照顾,用的法子得当,不知道还要煎熬多久。这两年,着实苦了他们。于你,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
徐幼微默认。
“有些家里家外的事,四郎懒怠理会别人,却与你爹爹交了底。”徐夫人正色叮嘱,“等痊愈了,千万要孝敬婆婆,好生待他。”
徐幼微点头,“一定。”
沉了片刻,徐夫人微声问:“话说回来,我一直不明白,当初你怎么就认定了四郎是良人?”这让她起初心惊胆战,却慢慢发现是最美最好的意外。
徐幼微一笑,早就料到会被问起,算是有所准备,亦微声回答:“以前在师父师母跟前,无意间听人说了一些孟府的事。便晓得,孟府与太傅,其实是两回事。他是面冷心热之人。”
徐夫人就算无心探听,因着常与太夫人走动,有意无意间也察觉出孟府一些端倪,此刻闻言,释然一笑。
孟观潮下衙之后,徐幼微帮他换衣服的时候,问起徐检的事:“到底做了什么糊涂事,把你和原大人气成了那样。”
“忒不是东西,往死里埋汰我。”他说。
“……”徐幼微说道,“你是真不会文雅些说话么?你可是帝师啊。”
孟观潮看她一眼,哈哈一乐,“真不会。到底是帝师,还是往死里祸害皇室的主儿,谁说得准。”
徐幼微撑不住,笑了,“不怪人埋汰你,自己对自己就总没句好话。”
孟观潮换上半新不旧的锦袍,笑笑地抱了抱她,“听你学着说我那些话,怎么那么好玩儿?”
徐幼微睇着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低头亲了她面颊一下,握住她的手,“走着,去给娘请安。”
“好啊。”
走出房门,她的手挣了挣,他不肯松手,她也就由着他。
这人也不知怎么回事,动辄就抱着她、牵着她的手,不想习惯,却只能习惯。
横竖拗不过他。
走出卿云斋,他就自然而然地松了手,只是时不时笑微微地凝她一眼。
“怎么?”徐幼微抬手理了理鬓角,怀疑自己妆容出错了。
“看你顺眼罢了。”
“……”
李嬷嬷、侍书、怡墨跟在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