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有了这样的先河,只怕后头会有人跟风效仿,趁火打劫。商君卓多少有些担心,不但门户紧闭,还特意准备了棒子之类的防身武器放在屋里,房檐下也点了一只灯笼,目的就是为了告诫那些准备进门偷东西的窃贼——这家有人,下手之前先掂量掂量。
头两天倒是风平浪静的,既没发现贼人战事也没什么消息。
商君卓悄悄放下心来。
白蓉萱吃了两天药,气色也好转了不少,虽然身上仍旧没什么力气,但总算没那么虚弱了。商君卓道,“要是有能补身子的老母鸡就好了……”
就算正常时候买一只老母鸡都很难,谁家不留着这样的宝贝下蛋?更别说这个时候了。
家里实在没什么菜,商君卓十分为难。
白蓉萱见状安慰她,“千万别为我费心,我只要养养就好了。”
话是这样说,但商君卓却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眼看着外面一副太平景象,便有些大胆的商家偷偷打开了门。商君卓听说之后,立刻便出了门,留着吴介在家里盯着。
白蓉萱担心地提醒道,“路上一定要小心!要不还是让吴介陪你一起去吧,也不知道外头是什么情况,可别出什么事儿!”
“能有什么事儿?”商君卓不太在意地道,“留你一个人在家里我更不放心,万一家里来了坏人,你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还不任人揉捏?这个时候的人都疯了眼,上头没了人管束,一个个骨子里的坏水都冒出来了,说不定会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呢!我去去就回,很快的!”
没多一会儿的工夫,商君卓买了一条鱼和一些蔬菜回来,甚至还带了几个烂苹果。
她得意地道,“这苹果是菜农送的,搁在手里也卖不出去!我看只烂了一点儿,用刀削去还是能吃的!”说着,她看了白蓉萱一眼,“看你娇滴滴的,一定没吃过这样的苹果吧?”
白蓉萱前世比这更艰难的时候也遇到过。
在北平的时候吃上顿没下顿,有时候她和吴妈一连几天都是稀粥,时常饿得肚子咕咕叫。
白蓉萱微笑着道,“我没那么娇气,眼下这个时候能找到苹果已经很不容易了,难道还能挑三拣四瞎嫌弃不成?”
商君卓听得眼前一亮,看白蓉萱也就更加顺眼了,“没想到你养在深闺,居然还有这样的见识!难怪你哥哥每次提到你都是一脸的骄傲……”
说到这里,商君卓止住不语。
白蓉萱却是心中一痛。
哥哥觉得自己是值得他骄傲的人吗?
可她又做过什么让他骄傲的事呢?
白蓉萱眼泛泪花,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要哭出来。商君卓有些后悔,她连忙道,“我跟你们说,做鱼是我最拿手的,一会儿你们尝了就知道,保证一吃就忘不了。这条鱼足足有四斤,我换了方法给你们做。鱼头做汤,再来一个熘鱼片,剩下的鱼尾用来红烧,你们一会儿可要给个面子多吃些。过去每次只要我做这个菜,我爹个修治两个人呀,吃得都不想下饭桌了……”
商君卓真想打自己的嘴!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而且好像还提上瘾了。
怎么字里行间就离不开白修治了?
白蓉萱的身子可才刚刚好了一点点。
商君卓一脸尴尬。
白蓉萱却能理解。这不是恰恰证明哥哥在她的生命里举足轻重,甚至影响了她的一言一行吗?
白蓉萱微微一笑,缓缓说道,“真的吗?可见这人都是会变的,以前哥哥在家的时候最不喜欢吃的就是鱼了,他嫌鱼刺太多,吃起来也麻烦。为此我还特意向祖母去打听,祖母跟我说哥哥小时候有次吃鱼被鱼刺给扎了,卡在嗓子眼上怎么也下不来,又是喝醋又是吃馒头,可那根鱼刺就是动也不动,可把我祖母和母亲给急坏了。最后也不知道我哥哥怎么弄的,居然把鱼刺咽了下去,自那之后他就很少吃鱼了。”
“这就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商君卓道,“没想到他的胆子这样小。”她见白蓉萱语气平静,心中稍稍宽下心来。有些事终究需要慢慢放下来的,谁也不能背负这么重的包袱走完接下来的人生,何况白蓉萱的年纪还这么小,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她能试着放下,商君卓既欣慰又高兴。白修治就像一个长在心底的朱砂痣,想忘是忘不了的,但为了继续走下去,似乎也只能将他永远的搁置在记忆的角落里。
商君卓试探着和她说话,“我发现你们家很有意思,你和修治都称外祖母为祖母。”
“是呀。”白蓉萱心平气和地说道,“我和哥哥随母亲回唐家的时候,舅舅家已经有一位姐姐了,等我出生后,上头又多了一个哥哥,没两年学茹也出生了。舅舅家的孩子自然是要称呼祖母的,虽然母亲也教我和哥哥称外祖母,可我们学着学着就被舅舅家的孩子给拐偏了,母亲纠正过两回,发现也没什么效果,后来还是祖母发话,索性就这样叫了。这一叫就是十几年,后来也就慢慢习惯成自然了。”
商君卓听了一笑,“那你祖母一定待你们很好。”
“那是。”白蓉萱道,“祖母为人公正无私,待我们几个孩子都非常的和善,我们也很亲近她。”